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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明瑞冷淡干脆的声音让抱着胳膊靠在墙上的洛枳略吃了一惊。她知道自己其实一直低估了张明瑞。盛淮南是一道光,硬是把周围的一切都照出了阴影,比如张明瑞。
从他在洛枳的生活中一出场就是一个爱傻笑爱脸红爱掐架却常常嘴拙的单纯大男孩。然而今天在报刊亭门口他态度极为自然地接了一句话缓和了三个人的尴尬,洛枳才开始正视他。
正视的结果,让她心中不安。
“我怎么不知道适可而止?我要是不知道适可而止我凭什么回头?真正爱一个人,连几个月的耐心都没有,连等待都做不到?好,的确我没有资格让你等,可是你为什么天天和我在一起?我找你自习吃饭你为什么不拒绝?你还敢说你这么暧昧不是在报复我不是在给我错觉?你和他有什么区别?”
许日清声音大的几乎不需要偷听了,却空洞而凄凉,洛枳蓦然想起那天咖啡馆中流泪到无助的女孩子。她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身边,文库的管理员居然打起了鼾,一声接一声,脸部赘肉下垂,堆积在桌上叠了两层。
她想这辈子也不会忘记这个滑稽而悲哀的场景了。
张明瑞却笑了起来,好像许日清说了什么很冷的笑话。可是无论如何,看过这么多次他的笑容,洛枳怎么也想不出来此刻他的表情是什么样子。
“是你跑过来跟我说旧事不提了,大家还是好朋友——当初你喜欢盛淮南的时候你跟我也和现在一样经常一起自习一起吃饭,所以好像现在我没有跟你玩什么暧昧吧?至于你说等待……那我问你,如果现在盛淮南回头,你接不接受他?”
“不会,我不会。有人回头我会等,有的人我不会了,我不是不长记性的人。”
“对,我也不是不长记性的人。”张明瑞轻声笑。
洛枳低下头,长长的刘海投下的阴影遮掩住了眼睛。
大家都说自己不是不长记性的人。可是我们都在做不长记性的事。
“你就这么恨我?连朋友都做不成?非要报复我?”
“做朋友完全可以接受,其实我已经在这样做了。我没报复你,我只是很正常的拒绝了一个我不喜欢的人,你想太多了。”
许日清完全不是对手。
洛枳拔腿离开。最后听到张明瑞温和而冷漠的一句,“我不跟你玩暧昧,今天开始,就当彼此不认识吧。”
谁也没有错。她只是突然觉得没有听下去的意义了。
她想起在杂志亭前张明瑞帮许日清拿着杂志,许日清双手插兜,在洛枳面前很不好意思,低头微笑不说话的样子。
张明瑞真的看不出来吗。
那时许日清很久很久才道谢,小声说,你老是对我这么好。
而他笑嘻嘻地说,啧啧,你反应真慢。
一句戏言,却错过了千山万水。
“如果错过了太阳时你流了泪,那么你也要错过群星了。”泰戈尔总是说些看似温暖实则残酷的话。
最是微笑虐人心,比如张明瑞,比如盛淮南。
误会是最微不足道的障碍
一个人走在空旷的走廊里,脚步声好像心跳,平稳而寂寥。路过一个窗台的时候,忽然一道阳光射过来——好像是灰白色多云的天空突然裂了一道口子。
仿佛什么神明降临了一样。洛枳抬手遮住眼睛,心头一动,回头看一眼自己的影子,在褐色杂花的地面上,无言地拉出一道极长的简单痕迹,还有一半投射到了墙壁上,触目惊心。
口袋中的手机在这一刻震动起来。她伸手掏出来,是盛淮南的手机,屏幕上面闪现着,“叶展颜来电”。
第一个念头竟是想起了那天在游乐场看到的短信,彼时显示的还是“展颜”而不是“叶展颜”。
手机在掌中温柔地震动,洛枳不禁嘲弄地想,自己也开始从这种蛛丝马迹中间寻找心理平衡了吗?转脸的时候头发掉进羽绒服的领子里面摩擦着脖子,痒痒的很舒服,她抱着胳膊,手机就一直在怀里抖啊抖。
溜冰场里王子般半跪着帮她穿冰鞋,记得把可爱多的巧克力味道让给她吃,查到火车的到站时间想着去北京站接站,乐事薯片五袋一个系列,会去寒冷的一教自习希冀偶遇她,会在她睡梦中披上自己的羽绒服怕她着凉……
都是盛淮南的小恩惠。
因为太过欢喜,她才把这些小恩惠扩大再扩大,扩大成爱情。其实,都是怪她自己。
从他们第一次牵手,到他莫名其妙的疏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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