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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家天星正好满一百天,谢谢您来道喜了!”
那妇人本来要走,听了这话,却一愣:“啊,一百天?满一百天了?”
一阵婴儿的哭声隐隐从里院传来,那妇人突然发疯似的朝里面跑去,嘴里叫着:“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韩太太正在为天星喂奶,她因生育过迟,奶水不足,天星哭个不停,她正在着急,忽然看见闯进来这么个风风火火的妇人,便恼火地问跟着跑来的玉儿:“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不等玉儿解释,那妇人已经跪在她的面前,伸手就去抢天星:“撒瓦卜,好太太,您把孩子还给我吧!这是我的孩子啊!”
“什么?疯子!”韩太太惊惶地躲闪,天里却被那妇人抢在手中!
韩太太急得要哭,伸手想夺回来,又怕吓着孩子,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喊着玉儿说:“快关上门,别让她把孩子带跑了!”
那妇人却没有要跑的意思,抱着天星,疯狂地吻了一阵,就解开衣襟,为他喂奶,胸前的衣裳已被奶水浸湿了一片。天星正饿得发慌,此时遇到了充足的奶水,便不管是谁,叼着就猛力吸吮,哭声也就立时停止了。
韩太太愣在一边,问三儿:“她……她……?”
“是刚才在门口要‘乜帖’的……”
那妇人胀鼓鼓的Ru房被天星吮了一阵,渐渐松软下去,她自己的神志也清醒了,泪眼凝视着怀中的天星,喃喃地说:“小少爷,多像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玉儿疑惑地问她:“哎,你是怎么回事儿?”
妇人抬起泪眼,声音颤抖地说:“小姐,太太,我不是要‘乜帖’的!我有家,有男人,也有孩子!”
这妇人本是吉林长春人,娘家姓马,夫家姓海,丈夫海连义,继承祖业,开一个小小的饭馆儿,在当地回、汉居民中都颇有一点名气,人称“海回回”。“九·一八”之后,东北三省沧亡,海连义不甘忍受日本人的凌辱,和妻子逃难入关,流落到平东通州,无力再操祖业,便在通州东关赁了一间铺面,卖茶水为生。
民国二十二年,日军侵占热河,越过长城,进占通州,直逼平津。五月二十一口,国民政府与日本签订《塘沽协定》,中国军队西撤。海连义夫妇辗转万里,仍然没有逃出日军的魔掌!民国二十四年五月,日本借口中国破坏《塘沽协定》,进一步提出统治华北的要求。六月,国民政府派何应钦与日本驻华北日军司令梅津美次郎谈判,达成秘密的《何梅协定》:撤退中国的河北驻军,取消河北省和平津两市的“党部”,撤换河北省主席和平津两市市长,禁止一切反日运动,将河北、察哈尔两省的大部分主权,拱手让给了日本……
她记得那一天,她正在给还没有满月的孩子喂奶,海连义在前边照看生意。天将黄昏,过路的人很少,海连义准备早点儿收了茶摊儿,和妻子一起吃晚饭,这时,从城里开出了一辆汽车,跳下来几个日本兵,比比划划地要喝茶。海连义连忙给他们沏了茶端上来,日本兵又嫌茶不好,从车上拿出酒、肉,坐在店里又吃又喝。海连义忍气吞声,赔着笑脸儿说:“诸位能不能另找个地方?我们家……是清真教门哪!”
日本兵瞪着眼说:“什么的清真!”当胸就给了海连义一拳。海连义没敢还手,几个日本兵又一拥而上,掀翻了桌、凳,把海连义扭住,反剪了胳膊,推推搡搡往汽车上塞,海连义急得大叫:“放开我!”
海嫂顾不得害怕,抱着孩子追出来:“他爸,他爸!”
日本兵哈哈大笑,夺掉她手里的孩子,抱起她就扔上汽车,一阵风似的开走了!孩子的哭声撕裂了她的心,她疯狂地哭喊着,挣扎着,撞开车门,跳了下去……
她醒来的时候,汽车早已没有了踪影,她的家、她的茶棚,熊熊大火在燃烧,她的孩子和丈夫都不知去向!
天星吃饱了奶,在她怀里甜甜地睡着了。
泪水浸湿了韩太太的手绢儿,这位母亲的悲惨遭遇,使她下忍心把孩子夺回来,把这个妇人赶走。让她抱一会儿吧,抱一会儿,当妈的都和孩子连心,让天里暖一暖她的心吧!
“海嫂,”玉儿垂着泪说,“您一个人,准备上哪儿去呢?”
“不知道,”海嫂两眼一片茫然,“我要‘乜帖’,走了好多地方,找我的男人,找我的孩子……”
玉儿叹了口气:“唉,上哪儿找去?说不定……”
韩太太瞟了玉儿一眼,不让她再说出使海嫂伤心的话,让她留着一点儿念想吧,人没有念想就没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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