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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句话语调柔软甜腻,连花篱后的俞敏听着都有些心动,忖道:“僵尸鬼不晓得几世里修来的艳福,有女人肯看上他,已是一奇,居然还是这么又美又嗲的小娘。”转念又想:“这小娘在厅上一本正经,架桥拨火,那厢把几个人都说动了来对付这僵尸鬼,这里又郎情妾意起来。这女人心思活络,说的话只怕也靠不住。”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人,要看他怎样作答。
那人静静伫立,一张丑脸上神色漠然,似乎并未将梅娘的一番话听在耳里。俞敏暗道:“别管她真心假意,美色当前,先塌个便宜再说。你生得这般丑法,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啦。”
那人道:“再见。”俞敏听到这两个字,几乎没想去掏一掏耳朵:“这人莫不是傻子?”却见那人身形一闪,便没入了黑暗中。
这里梅娘望着他去了,将丝帕擦了擦眼角,又从怀中掏出了一枚小梳子,将鬓发拢了一拢,重新点起了灯笼里的蜡烛。便听得花园里那一头脚步声响,一个女子的声音唤道:“夫人。”梅娘款款提灯起身,道:“国公爷有没有问起我来?”那女子道:“刚刚客散时便问过一次,我回了夫人在更衣。”梅娘道:“我这就去听雨楼上,你请国公爷过来,再叫两个人预备下热酒。”俞敏目瞪口呆,看着她笑生双靥,一步三摇地去了,一时间好生敬佩:“这小娘翻脸比翻书还快,好生了得!”
他又在蔷薇架后站了一刻,眼见再无人出来,心道:“那锦匣里装的,十有八九便是那玄石令。唉,落入了那僵尸鬼手里,要想再拿出来可不容易。——僵尸鬼到底是甚么来历?为甚么他也在寻这玄石令?”一面寻思,一面便待要觅路出去。刚刚转过身子,一眼望去,只骇得顶梁骨走了真魂:但见离自己身后数步之地,赫然立着个黑衣的身影,不是那僵尸鬼是谁?
俞敏心中发毛,未及反应,那人五指突张,向他腰际抓来。出手方位,便如厅中试他武功的那富商唐维差相仿佛,然而指上内力强劲,嘶嘶有声,较之唐维岂止高了一层?俞敏刚刚摆出那个“孤云出岫”的架势,那人指尖已及他腰带,大骇之下,一个倒纵跃了出去。那人如影随形,猱身而上,手指竟不离他腰际半分,嗤地一声,将他腰带扯了下来。俞敏右手成爪,抹向他门面,左足飞起,径踢他下部,招数阴损毒辣。那人侧身避过,右手闪电也似地一伸,抓住了他脚踝。俞敏只觉小腿一麻,跟着整个人便被倒提了起来。
那人手下不停,点了他七八处穴道,反手将他甩在背上,轻飘飘地跃上了院墙。俞敏见那人背负了自己如若无物,落足处不起半点声息,武功之高,实是可畏可罕,心中只是连珠价叫苦。那人背负着他纵高跃低,一路飞奔而去。
堪堪奔出了小半时辰,到了城外一片荒郊岭上,那人方停下脚步,左手将俞敏放在地下,右手便探入他怀中,将他衣内的荷包掏了出来。俞敏全身穴道被制,苦不能言,心中只把“乌龟儿子王八蛋,垃圾瘪三僵尸鬼”骂了几百遍。
那人检视荷包中物事,见林林总总,除了纸钞金银,便是一枚玉牌,几只珠串金钏。其间五百贯一张的纸钞交子居然有十来张之多,微觉意外,顺手便将荷包揣入了自己怀里。俞敏看得肉痛,只得在心里安慰自己:“小爷今日破财消灾,破财消灾。”然而心下惴惴,眼见这怪人一张丑脸,鬼气森森,看向自己的目光说甚么也不像是怀了好意,眼下这财是破定了,灾能不能消,却是犹未可知。
正自胡思乱想,突然前胸一凉,一只冷冰冰的手伸了进来,在他怀里掏摸。俞敏叫道:“喂喂,你摸甚么?”一语出口,突然惊觉:“咦,我怎么能说话了?”
那人不答,在他衣里上下摸了一遍,突然揪住他前襟,提了起来。俞敏与他惨白的脸容一对,毛骨悚然,道:“你……有话好说,先把我放下成不?”刚说了这句话,那怪人便将他往地下一抛。俞敏身在空中,突觉穴道松开,腰背一挺,便欲站直。谁知穴道被封得久了,身上僵麻,那人又是手劲奇大,砰地一声,只摔得他满天星斗。
俞敏大怒,骂道:“僵……”只骂了一个字,心道:“在人檐下须低头,小爷流年不利,撞在僵尸鬼手里,今天只好告个软。将来风水轮流转,总有找回场子的时候。”当即堆起笑来,道:“僵大侠,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买路钱你也拿去了,不如大家一拍两散,各走各道,好不好?”一面从地下爬起。
那人道:“谁是江大侠?”俞敏笑道:“咦,你难道不姓僵么?”他被那人负在背上奔了一程,已知这人决非鬼魅,乃是个武功奇强的高手,然而心内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