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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知福尔摩斯的调查方法,善于领会他的推理。车内灯下挂着一只柳条篮子,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医疗器械,我知道福尔摩斯正是根据这些医疗器械的种类和状况,迅速作出了判断。从楼上我们窗户的灯光可以看出,这位夜晚的来访者确实是来找我们的。我心里有些奇怪:什么事竟使一位同行在这样的时刻来找我们呢?我紧随福尔摩斯走近我们的寓所。
一个面色苍白、尖瘦脸、长着土黄色络腮胡子的人,看到我们进来,从壁炉旁一把椅子上站起来。他的年纪至多三十三、四岁,但他面容憔悴,气色不好,说明生活耗尽了他的精力,夺去了他的青春。他的举止羞怯腼腆,象一位十分敏感的绅士,而他站起来时,扶在壁炉台上的那只细瘦白皙的手,不象是一个外科医生的,却象是一个艺术家的。他的衣着朴素暗淡——一件黑礼服大衣,深色裤子和一条颜色不甚鲜艳的领带。
“晚安,医生,”福尔摩斯爽朗地说道,“我知道你仅仅等了我们几分钟,我很高兴。”
“那么,你和我的车夫谈过了?”
“没有,我是从旁边那张桌子上放着的蜡烛看出来的。请坐,请告诉我,你有什么事要找我。”
“我是珀西·特里维廉医生,”我们的来访者说道,“住在布鲁克街四○三号。”
“你不是《原因不明的神经损伤》那篇论文的作者吗?”我问道。
他听说我知道他的著作,高兴得苍白的双颊泛出红晕。
“我很少听人谈到这部著作,出版商向我说,这本书销路不广,我还以为没有人知道它呢,”来访者说道,“我想,你也是一位医生吧?”
“我是一个退役的外科军医。”
“我对神经病学很感兴趣。我很希望能够对它进行专门研究,不过,一个人当然必须从事他首先能够着手的工作。可是,这是题外话了。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我知道,你的时间是多么宝贵。在布鲁克街我的寓所里,最近发生了一连串非常奇怪的事情。今晚,这些事情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关头,我感到实在不能再耽误了,必须马上来请你出出主意,帮个忙。”
歇洛克·福尔摩斯坐下来,点起了烟斗。
“你要我出主意、帮忙,我非常欢迎。”福尔摩斯说道,“请把那些使你感到不安的事情,详细地讲给我听听。”
“其中有一两点是不值得说的,”特里维廉说道,“我提到这些,实在觉得惭愧。不过这件事令人非常莫名其妙,而近来变得更加复杂,我只好把一切都摆在你面前,请你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首先,我不得不谈谈我大学生活中的某些事情。我曾是一个伦敦大学的学生,我相信,如果我告诉你们,我的教授认为我是一个很有前途的学生,你们不会认为我是过于自吹自擂吧。毕业以后,我在皇家大学附属医院担任了一个不甚重要的职务,继续致力于研究工作。我很幸运,我对强直性昏厥病理的研究引起了人们极大的兴趣,我写了一篇你的朋友刚才提到的关于神经损伤的专题论文,终于获得了布鲁斯·平克顿奖金和奖章。我毫不夸张地说,那时人们都认为我前程远大。
“可是我最大的障碍就是缺乏资金。你不难知道,一个专家要想出名的话,就必须在卡文迪什广场区十二条大街中的一条街上开业。这就需要巨额房租和设备费。除了这笔创办费用,他还必须准备能维持自己几年生活的钱款,还得租一辆象样的马车和马。要达到这些要求,实在是我力所不及的。
我只能期望节衣缩食,用十年的时间积蓄,才能挂牌行医。然而,突然一件意料不到的事情给我开辟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这就是一位名叫布莱星顿的绅士的来访。布莱星顿和我素不相识,一天早晨他突然走进我房里,开门见山地谈到他的来意。
“‘你就是那位取得卓越成就,最近获奖的珀西·特里维廉先生吗?’他说道。
“我点了点头。
“‘请坦率地回答我的问题,’他继续说道,‘你会看到这样做对你是有好处的。你非常有才华,会成为一个有造就的人。你明白吗?’“听到这样突如其来的问题,我不由得笑了起来。
“‘我相信我会尽力而为的,’我说道。
“‘你有不良嗜好吗?不酗酒吗?’“‘没有,先生!’我大声说道。
“‘太好了!这太好了!不过我必须问问,你既然有这些本事,为什么不开业行医呢?’“我耸了耸肩。
“‘是啊,是啊!’他赶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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