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陈之亡(九)(第1/3 页)
陈国,陈王驻军所在的阳夏。
军营侧旁的河边,布幔围起,陈王刘宠握着一卷《瘟疫论》来回踱步,犹豫不决。
袁术纠结的大军从陈国两侧经过,向兖州发动决战;附近逃难百姓纷纷避入陈国境内,招抚流民是陈王在黄巾之乱初期就施行的仁政,并因此积累拥护自己的部众近十万。这黄巾之乱时积累的十万部曲,几乎都是逃难百姓,不归陈国各县管理,是陈王自己的部曲。
也正是因为有这十万钻了律法漏洞的部曲,陈王才能取得陈国的统治权。
毫无疑问,招抚流民是一项符合仁义,符合自身发展的大义大仁大利之事,该全力以赴去做。
然而,魏越的《瘟疫论》发布于海内,这让陈王刘宠陷入踌躇。
眼前的逃难流民不同于黄巾之乱时的流民,眼前的流民中掺杂了大量感染瘟疫的病患,一切若如《瘟疫论》中描述的那样,为了安置眼前这十几万流民,极有可能令陈国二百万吏民陷入瘟疫荼毒之中。
儒家教化、道德感召,又或者是争霸争雄之心,都应该停止招抚流民,这是不需要多少衡量、判断的东西,本不该这样犹豫。
可万一,《瘟疫论》是错误的呢?
再说,目前的陈国敏感、复杂的形势下,瘟疫其实只是次要问题,令刘宠为难的真正原因只有陈相骆俊清楚,可他不敢明言。哪怕在这个机密的场合下,他依旧要谨守口风,旁敲侧击。
陈相骆俊再三沉吟,似乎也怀疑《瘟疫论》的正确性,表态道:“王上,袁术造逆海内动荡,以至于瘟疫四起难以抑制。今魏公广发檄文于天下,宣布瘟疫之害及防范之法。且不论魏公瘟疫之解是否正确,但只要我陈国不按其规而行,势必遭来魏公讨伐。”
陈王刘宠只是一叹:“孤何尝不知?只是袁术势大,有瘟疫荼毒,其军向北而生,向南必死。此军不如魏军精锐,此人不如魏公善战,然而此乞活求生之军,战意势必高昂。孤以为,此战还需数月相持,才可分出优劣、上下。”
“此数月间,来投陈国之吏民,收耶?拒耶?”
一波流的袁术营造出来的势头很恐怖,不需要什么后援,只要一举摧毁魏军在中原的防线,那袁术就赢了一半。
万一,这个节骨眼自己拒绝逃难流民进入陈国避难,那不等到战后,眼前陈国必然陷入内乱。
毕竟,能逃到陈国避难的可都不是什么平民百姓,几乎都是汝颖、兖州南部的士族种子。他拒绝这批人入境避难,战后袁术若摧毁魏军中原防线,势必调头来进攻陈国,陈国必亡。
汝颖士族集团,可不仅仅只是汝南、颍川士族,还包括陈国士族。
陈王刘宠拥兵一方,镇压汝颖士族的同时,也意味着陈国士族已被他死死压制。在汝颖士族大肆扩张之际,身为他们的一员,与他们有各种姻亲、宗族、师承关系的陈国士族却被刘宠死死压制,只能眼巴巴看着……这些陈国士族又怎么看他们名义上的王?
故,只要袁术在中原战场取得优势,陈国会自内而外发生变动,这场灾难对陈王本人来说,与瘟疫入侵没区别,甚至结果比瘟疫入侵还要坏。
起码瘟疫流毒陈国,他顶多就是失去争霸争雄的本钱,不会影响到自身的地位和个人安全;而陈国士族配合袁术发动叛乱,则会危及他本人,及陈国王室存续。黄巾之乱才过去几年?****初期,多少刘氏藩王、封侯流离失所,饿死于野外?这些流离封国、庄园死在外面的刘氏宗室往往一死就是一家子,财富都让身为邻居的豪强、士族占去了。
某些意义上来说,陈国士族不参与汝颖士族发动的大乱,不是多么畏惧刘宠手里的军队。他们也的确畏惧,可袁术大军在侧时,真下定决心叛乱,也是能驱逐刘宠强夺陈国人力、物力的。
然而,面对庞大的魏军、河北军,多陈国这二百万人口并不能令袁术发生质变。
汝颖士族、袁术出于退路的考虑,才放着陈国不动。
这也是陈王目前顾虑的所在,他比任何人都希望袁术一战败北,而且要大败特败,最好一举被围歼主力,连着袁术本人都被打死。
瘟疫一点都不可怕,可怕的是袁术在中原战场取得优势,或一举击溃河北兵马。
至于此时发动陈国兵马策应河北?
刘宠有这个意向,却不敢轻易实施,他不信任陈国士族、豪强;他也很想清洗陈国内部,可他无从着手,他缺乏一批精明干练的且忠诚可靠的寒门军吏。
他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