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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然在黑暗的屋子里搂着母嫔的尸体痛哭,又怕人听见,他只能咬着牙无声地流泪,嘴巴里咬出血来。
母嫔死后,段然彻底成了没有人要的孤儿。
你说抚养他的秦妃?呵,她只会什么好的都不教导段然,什么坏的拼命统统教他,放任他为非作歹,越不成器越好。
你说与他流着相同血脉的父皇?呵,段然长到八岁,父皇召见段然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他的父皇,只会在他犯了一点点小错误后,立刻将其逐出京城,远遣西南封个小小县公。
所以段然会在谋得太子之位后毒杀父皇,所以他会在登基之后将秦妃做成人彘,将她儿子也做成人彘,还有她的子子孙孙。
他段然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个好人,他自私阴毒,他狠辣小气,他极擅记恨……如果真要说好,段然想,他唯一是个好人的,只有他在益州的那段时期。
那个时候是最自然的,山高父皇远,诸人遗弃了段然,段然也遗弃了他们。
段然想怎么铺张就怎么铺张,想怎么炫耀就怎么炫耀。他想斗鹰就斗鹰,想赌蟋蟀就赌蟋蟀,每天活得快快乐乐,自由自在。
他本可以一辈子如此幸福逍遥的,要不是那天他上了铜官山。
段然在铜官山救了一位令他一见倾心的女人。
“哼!”想到这,段然冷哼一声,带着森寒的戾气,他手上连带使劲一拽,扯下来自己一缕头发,自己却浑然未觉。
段然不想回忆那个女人,于是他走出这间潮湿阴暗的房间,想四处逛逛转移自己的注意。
段然不喜欢穿鞋,此刻月华如水,当今天子披散着头发,龙袍半肩滑落,赤足踏在皇宫内的青石板上。
他走走停停,转着转着就转到了文淑妃的院落。
北方已经频频传来城镇被狄人攻破的消息,南方又天天有常军节节北上的消息,不是狄人就是常军,这座京师迟早是要被攻破的。
到时候皇家必然一逃。
文淑妃温柔解语,又一向最崇拜皇帝,段然想,如果自己要逃了话,会带上文淑妃这个女人。
但是段然并没有踏入文淑妃的宫殿,而是在门外转身,又去了云贤妃的寝宫。
同样是站在门外,段然歪斜倚靠着柱子想:云贤妃可以算是这个世上对他最好的,最真的女人了,若非她屡次揭穿那个女人的阴谋,他只怕早已命丧黄泉了。他如果逃亡,也会带上云贤妃。
糟糕!
“哼!”段然又是一声冷哼,他刚才好像又不自觉提到了那个女人,心情真是瞬间就糟糕透了。
为了改善心情,段然决定去乐府听一听曲子,反正他早已驱逐了筝师,也勒令严禁弹奏《玉京谣》。
段然命乐师们随意弹一首,结果他们弹了《长生乐》。
段然悠悠听着,等乐师们一曲弹完,他嘴角旋笑,不急不缓地下旨:“把他们全部拖出去砍了。”
皇帝突如其来的旨意吓坏了众人,整个乐府里的人全部跪下,磕头求陛下手下留情。但是无论他们怎么哀求,段然只是冷血的,漠然地注视着他们被拖出去。天子喜怒无常,整个乐队里的每一个人都因为一首曲子莫名其妙失去性命。
“弹《长生乐》的,必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段然阴幽地说。
段然上回听到这首曲子还是几十年前,那时候某女人在益州突然蒸发般消失,他找了她整整一年,然后……段然在父皇的寿宴上,看见自己朝思暮想的女人被众星捧月般环绕,她高高在上,在最风光最显眼的地方俯瞰他,用一种可怜同情他的眼光。
然后,帝师起手弹筝,以一曲《长生乐》恭祝吾皇万寿无疆。
长生乐,万年春,段然却觉着每每听到这首曲子,都如坠冰冷没有尽头的寒冬。
不知怎么地,离开乐府后的段然,不知不觉走到了帝师楼的遗址前。
帝师楼在成慕舟死后不久,就被段然下旨移平了,然后召集了全国各地最有名的高僧和道士贴上各种法符。段然想封住成慕舟的鬼魂,他不想再见到她。一点也不想再见,就好比他将昔日送给成慕舟的那些赠物,全部锁弃在了玉京王府。
段然赤足出宫,去了玉京王府。
段然自后院墙外跃入,经后院、中厢、到主院,一路飞檐走壁,段然故意走的以前成慕舟每晚来看他的那条老路。
至于是什么心情,段然不知道。
段然到府内,轻门熟路入自己寝室,又打开机关走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