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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语至此,刘婆子的声音忽地戛然而止。
文君华方从深思中回过神来,忽而冷声道:“说下去。”
刘婆子唬得嘴角直颤,忙地砰砰朝着地面儿叩首道:“老奴知错了,求小姐饶了老奴的孙女儿罢!”忆及十几年前,自己做的那件歹事,刘婆子心生后怕,担心文君华知道实情了之后,会殃及自己无辜的孙女儿!
“若你实诚说下去,我便承诺不动你孙女一根汗毛。”文君华郑重允诺,刘婆子哭了好一会儿,方又断断续续地继续回忆:
“夫人体寒,又是早产,生下了小姐之后,更是宫虚浸寒。就算用那极好的药材吊养着身子,也不过七八年光景的样子……”刘婆子泪流不止,“老奴当时是猪油蒙了心啊,不该贪那一时的便宜!
当时,府上的李姨娘单独留下了老奴谈话,给了老奴一包药粉。那里边儿,装得可是附子粉啊,产妇哪怕只是沾染了一点儿,也会即时血崩!她予了一百两黄金给老奴,要老奴加害于夫人!当时老奴看着那一百两灿灿发光的黄金,脑子就晕了!老奴活了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的钱财,便……立刻答应了下来,心想,横竖……夫人时日无多,就……”
“说下去!”见刘婆子忽地又停顿了下来,文君华扬声低吼!其实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但是文君华却还是偏执地要听完全部!
“老奴该死啊!”刘婆子已是嚎啕大哭起来,“后来,后来……老奴便领了那一百两金子前去帮忙清理夫人的产房……趁着,趁着大家伙儿不注意,将那附子粉一并就着凉水让半昏迷的夫人饮了下去!再后来,夫人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忽地惊呼腹痛,心心念念说要看看自己的女儿……老爷赶来了,抱着女儿泪眼婆娑。夫人下体因附子粉的关系,早已流血不止。但是,夫人很顽强,她苍白着一张脸,拼着最后一口气,将自己的心愿交代完毕,才安心地闭了眼,去了……”
语毕,刘婆子伏在冰冷的地上大哭不止,嘴里喋喋念道:“夫人,是老奴该死!老奴不该贪了那钱财啊!”
“毒妇……”文君华全身颤抖着,纤瘦的手搭着身边的小几,手指紧抓,露出了发白的骨节。她紧咬着下唇,双眼流恨!此时的她,悲切沉痛的心绪蔓延至四肢百骸,一时之间,她竟将死去的文秦氏当做了自己的亲娘!
九月十一是她的生辰,亦是文秦氏的死忌。她忽又想起生辰前夕,自己劝文伯阳莫要操办酒席,毕竟那日是生母的忌日,她不大想铺张喧嚣。怎料,文伯阳一再安慰,并且说,那是文秦氏的心愿。她希望自己的女儿快快乐乐毫无忧虑地成长,每年的生辰,可以如同其余孩子一般,欢欢乐乐度过,收到许多礼物。她最担心的,便是自己的女儿因了自己的死忌,每年到了生辰便不得大肆铺张,心绪郁郁寡欢,不能体会过生辰的那种快乐。
故此,生辰那日,她笑的极为灿烂,心情放松无比。因为她希望天上的文秦氏有感,她的女儿过得很好,是怀着欢愉的心情思念着她的。尽管,自己并非文秦氏真正的女儿……
白露注意到了文君华的表情,心下微凉。方才刘婆子说的那些话,她也听到了。原以为文秦氏是因身子羸弱,产后失血而死,竟不知,这里头却有这段不为人知的内幕!惊叹之余,不免愤恨文李氏的心狠手辣,以及怜悯文君华自小无母的悲痛。
九月十一那日凌晨,下了淅淅沥沥的秋雨。天色暗淡,天气凉冷。文秦氏就是在那样的氛围下死去的,带着对自己来之不易的女儿的不舍。文君华微微闭上了自己的双眸,她甚至可以清楚地想象得到文秦氏当时那不舍又哀怜的眼神……曲卷的睫毛微微闪动着,渐渐湿润。
原来不是……
一直以为文秦氏是因为自己的身子而去世的,原来不是。是文李氏那个毒妇,命人暗中偷偷做的手脚!可怜文大小姐和文伯阳两个,虽然怀念文秦氏,但却从未知晓这一幕内情!
想着文李氏现下,享受着本该是文秦氏的锦衣华食,坐着文秦氏的主母之位,贪恋着文秦氏的正妻位置!甚至于,儿女成群,承欢膝下,享受着本该是文秦氏的一切!
文君华的心里坍塌一片,痛得溃不成军!
只可惜,文秦氏不在了,文大小姐亦是含恨而终。独留她这个局外之人,守在本不该是她的位置上黯然。
“小姐,老奴该说的都说了,小姐,饶了老奴的孙女儿罢!”刘婆子的一声喊叫唤回了文君华抛至云霄九天的神思,她顿了一会儿,又哭哭嚷嚷道,“老奴是该死的!一命抵一命,老奴甘愿受罚,只求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