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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梅今暂作干城”,杨嗣昌肩负皇帝的重托,踏上督师的征途,于九月二十九日抵达襄阳,进入原先熊文灿的行辕。十月初一日,举行誓师典礼,总督太监刘元斌、湖广巡抚方孔燳、总兵左良玉、陈洪范等出席,杨嗣昌传达皇帝的谕旨,告诫将士:身受国恩,担当灭贼,诛赏必行。杨嗣昌素有口才,加上督师辅臣与御赐尚方宝剑的威严,令与会者大惊失色。会上杨嗣昌宣布了各地守将的职责,四面围剿张献忠。
杨嗣昌对左良玉寄予厚望,看作一张王牌,在离京前已经向皇帝提出加封他为“平贼将军”,十月初五日再次上疏重申此事,请求把“平贼将军印”颁发给左良玉,使他得以挂印行事,统一指挥各部。
左良玉果然没有让杨嗣昌失望,崇祯十三年(1640)二月,在四川太平县(今万源县)的玛瑙山打了一个大胜仗。张献忠落荒而逃,遁入兴安、平利山中。左良玉乘胜追击,歼灭他的精锐部队三千五百人,其中包括大头目扫地王曹威(又名一丈青)、前营将领白虎宗霍、中营将领邓天王张守安等,生擒张献忠的妻妾高氏、敖氏与军师潘独鳌等,缴获张献忠金印一枚、张献忠使用的镂金龙棒一根、镀金大刀一柄。
朱由检接到杨嗣昌的报告,对这位督师辅臣初战告捷非常高兴,立即召见刚刚由宣大总督提升为兵部尚书的陈新甲,要他嘉奖前方将领,并且特地拨发白银五万两、锦帛一千匹犒赏三军将士。为了奖励此次玛瑙山大捷的头号功臣左良玉,他决定赐予他“太子少保”荣誉头衔。他似乎意犹未尽,三月初五日,给远在千里之外的督师辅臣杨嗣昌发去亲笔手谕,赏赐给他内库银一万两、斗牛服一袭、鞍马二份,还特别抒发了离别之后对他的思念之情:卿自昨年九月初六日辞朝至今,半载有余矣!无日不悬朕念,与行间将士劳苦倍尝,而须发尽白,深轸朕怀。又闻卿调度周密,赏罚严明,深慰朕平寇安民之意。字里行间流露出对杨嗣昌的特殊感情,连“须发尽白”这类细节,也挂念在心。此前在中原战场上洪承畴、卢象升也屡次奏捷,从未引起皇帝如此眷顾,如此动情,唯独杨嗣昌有此殊荣。既然皇帝如此看重,如此亲如家人的牵挂,又殷切期望他“早奏荡平”,令杨嗣昌感动不已,如不拼死在疆场,将无以为报了。
“尽瘁堪悯”:杨嗣昌之死(1)
与下属关系一筹莫展
杨嗣昌无论如何没有料到,玛瑙山大捷之后,他再也没有打过像样的胜仗。原因当然很复杂,其中重要的一条就是,他这位“督师辅臣”竟然成为矛盾的焦点,与下属以及封疆大吏的关系没有协调好。最为失策的是,与英勇善战的左良玉关系搞僵。
张献忠在玛瑙山落荒而逃时,左良玉在后面紧追不舍,情急之际,张献忠心生一计,派亲信马元利带了礼物去游说左良玉,劝他不必苦苦相逼,离间他和杨嗣昌的关系。对他说:杨阁部之所以看重你,是因为有张献忠存在,你为什么不好好想一想,你一向听任部下肆意抢掠,杨阁部对你有所猜疑,如果张献忠不存在了,那么你的死期也不远了。这些话说得有理有据、合情合理,左良玉听得心动,就网开一面,故意放张献忠率领残部逃去,使得他有时间在山中招集溃散士兵,重整旗鼓。左良玉在竹山一带作壁上观,按兵不动,向杨嗣昌佯称有病,不便行军。
左良玉在竹山托病,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杨阁部对他将信将疑,令他失望。杨嗣昌原先积极向皇帝保荐左良玉为“平贼将军”,后来看到左良玉飞扬跋扈,难以控制,而陕西将领贺人龙也是骁勇善战的帅才,于是向兵部尚书陈新甲提议,用贺人龙代替左良玉为“平贼将军”。很快,得到了皇帝的批准,杨嗣昌却反悔了,他唯恐此举引起左良玉反感,何况贺人龙的兵力与战绩都无法与左良玉相比,很难取而代之。于是向皇帝请求收回成命,仍用左良玉为“平贼将军”。如此优柔寡断,出尔反尔,结果两面不讨好,失去了左、贺两员大帅的信赖。正如文秉《烈皇小识》所说,左良玉因为“平贼将军”印被夺,感到惭愧;贺人龙因为“平贼将军”印得而复失,感到不满、怨恨。此后,两人互相推诿,不再深入前线,以致张献忠得以重整旗鼓,都是杨嗣昌失去二帅之心导致的结果。
杨嗣昌明知左良玉托病,却不得不写信去慰问,对他的消极态度表示理解。他在信中说:张献忠在深山峭壁之间,插翅难逃,将军如果严督穷搜,断然可以活捉。然而你却引兵退回,为什么?我想大概是荒山峻岭之中断了粮饷,大兵难以驻扎,将军不得已而出此下策。这就为他的退兵留下体面的台阶。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