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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向这里走来。灯光晃得他一阵眼晕,那人和他打了照面,吓得丢了手中的灯笼,惨叫道:“有鬼啊……闹鬼了、闹鬼了啊!”
叫声唤回了一丝理智,他茫茫然四顾,一时不知道身在何处。村民的叫喊惹来了更多的人,他头脑仍然昏沉,但也知道这地方不能留了,慌慌张张撑着矮墙一个飞跃,身子落地之后撒腿直跑,一直跑到无人之地才渐渐停下来。
不远处有条小溪,趁着月色明朗,他凑在水边低头一照……还好,还好,人已经恢复了老样子,就是整个嘴边沾了不少血迹,像是生嚼了什么东西一般。可他再仔细一回想,竟然想不起自己吃了什么。
“妈的。”
贺一九嘀咕一句,弯腰用溪水把脸上的污迹洗净了,才一屁股跌坐下来。白天的事情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自己一怒之下挣开了束缚,与那贱人道士打了一场,最后将他死死压制在地,差点一口咬了他的脖子。那道士叫叫嚷嚷地吼些什么,手中符纸也被他打落,他一心想着要逼问韩琅的下落,没对那道士下杀手,最后竟被他逃了。
他说了韩琅的去向吗?
贺一九揉着隐隐作痛的脑袋,深深呼出一口气。想起来了,那贱人说了,说韩琅和他师父在一起,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还说什么了?对了,那贱人说韩琅是他们的人,自己没必要担惊受怕,还是好好想想等韩琅回去以后怎么保命吧。
然后掏出一张符来,瞬息之间化出一只五彩斑斓的巨鸟,驮着他跑了。留下自己一个还站在原地,思索那句话什么意思,韩琅是他们的人?
后来他渐渐精疲力竭,脑袋放空,什么都不记得了。清醒过来时已经到了现在,但问题依旧徘徊心头,韩琅……韩琅……
他其实是荒山流的传人么?
他会像这道士一样对付自己么?
这么一想,韩琅当初那番说辞的确漏洞百出。他说自己是某个天师一脉的旁系传人,既然是旁系,一般没什么本事,可他身上明明就有如此强的灵力。再想想他父亲,已经有如此天赋不凡的儿子,想必能力也不会差到哪去,却跑到安平来当一个小小县尉,还在韩琅年纪很小的时候,毫无征兆地病死了。
疑点颇多,简直数不胜数……
相较之下,还是自己这身份更为苦恼。贺一九捂住了额头,如果韩琅没发现,那最好,如果发现了,自己真的没什么把握。那人本来就是个自命正义的小傻瓜,愣头愣脑的,当初自己不正是看上他这点么,没想到竟然有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一天……
虽说他贺一九过去几十年没干过什么特别伤天害理的事,一直逍遥自在地过活,声色犬马,天地为友,早活成了个不拘小节的江湖浪荡子,把他原本的身份忘得一干二净。但如果深究起来,别说冒出几个和尚道士之流,就算是韩琅站在他面前说要为民除害,那也算不得冤枉。
他能赌么?
赌韩琅对他的情义。
赌他在韩琅心头的分量。
贺一九停顿片刻,忽然笑起来,笑得释然,笑得洒脱。他仿佛若无其事般站起身,拨了拨头发上沾着的草屑。自己白天披的外袍早没了,裤子也只剩几片碎布还挂在身上。然而玉佩还挂在摇摇欲坠的腰带一侧,看来即使在那种情况下,他也还记得把玉佩捡回来。
他握着玉佩细细查看,指腹拂过每一道纹路,脸上的神色渐渐柔和。也罢,就赌一把吧,人生能有几次这般豪赌的机会?他贺一九一贯只顾逍遥享乐,得过且过的日子又不是没经历过,何况,还不一定谁赢谁输呢。
想到这里,他笑得愈发轻松,又恢复了那吊儿郎当的本性。只是此时此刻,他心里头特别特别想见韩琅,明明只一天不见,好似阔别了三五年似的,抓心挠肝地想见他。眼前这地方虽没来过,但大体上能才出来,应当是山脚下的谷底。只是不知道韩琅会不会从这走,到底是上山找寻,还是直接回家呢?
他决定回家去等。
夜风微凉,天上吹来几片薄云,将月光变得如轻纱帷幔一般朦胧。草丛中的夏虫正忙着喧哗不止,声音一阵高一阵低。贺一九快步向安平镇的方向走去,路上忽然觉得脖颈上隐隐作痛,一摸,反倒痛得愈发厉害。他找了处水源仔细一看,原来是沈明归用咒符烧出来的疤,指头大小,已经完全焦黑一片。
那混账……贺一九暗暗骂道,如果还能抓到他,定叫他血债血偿。
也算他运气好,路上遇见了正着急找他的阿宝一行,贺一九急忙问起韩琅去向,阿宝说早些时间已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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