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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已经没过他的脚背,但他却丝毫不在意,一步一步走到唐路声墓碑前。林溪笔直地站在那里,胳膊上还打着石膏。雪无声地落在他肩上,仿佛情人间最温柔的抚摸。他微微扬眉,望向墓碑的眼神复杂深沉。他慢慢抬手将墓碑上的雪拂去,低声自言自语道:“告诉我该怎么做,嗯?”
时间仿佛鸽子拍打翅羽的声音,惊醒远处低垂的天幕。林溪低声问:“你还记得白桐吗?他现在在法国过的很好。其实,我过的也不错。”
低矮的松树随风左右摇摆,雪跟着簌簌往下落。林溪吸吸鼻子,道:“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还没想好什么时候回来。”他说完又呆呆地看了会墓碑,然后转身离开。风雪在身后肆虐,墓碑前留下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林溪的背影越来越模糊。很多事由于隔的太远都渐渐记不得了,像年少摘抄本上留下的墨水印,旧旧的。
——我总以为选择很多,但渐渐发现不能选择的更多。
因为地处偏僻打不到车,林溪一个人在雪里走了很久。等他终于打到车回去,林老爷子早已等在了病房里。林溪刚推开病房门,林老爷子的声音就响在耳边:“去哪了?”
老人坐得笔直,虽然脸上布满皱纹但依然不减那分刚毅。林溪恭敬地叫了声‘爸爸’,他将披着的大衣脱下来挂到衣架上,问:“您怎么来了?”
林老爷子将一沓资料无声地搁到病床上,直接说明来意:“布了好几年的局要收网了,不能出错。有什么事,都往后压。”
“爸爸!”林溪紧皱起眉头,声音里充满不甘。林老爷子搁在膝盖上的手动了动,眼神凌厉地看向林溪:“当年是那句话,现在还是那句话!”
身上的雪被空调吹化了,衣服湿嗒嗒地黏在皮肤上非常不舒服。林溪垂眼看了会地面,说:“唐路声不能就这么死了,不替他做点什么我办不到。”
听了这话林老爷子拿起那沓资料狠狠砸在地上:“他没白死,至少你现在能好好地站在这里,我能安度晚年。他当年差点毁了你一辈子,你怎么就这么傻?”
林溪听到‘安度晚年’那几个字眼,挺的笔直的背稍稍垮下来。林老爷子看着自己的儿子,皱纹里满是岁月留下的沧桑:“谁都要带点遗憾活着。”他起身准备离开:“这些资料里有你想要的,至于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吧。”
等病房的门被从外面带上,林溪才弯腰捡起那沓资料。他坐在沙发上一页一页看的很仔细,李京的背景经历,正当的不正当的全写的一清二楚。只要他把这些给有心人送去,李京肯定会倒霉。顾国泰跟他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根本跑不掉。花了将近半个小时看完资料,林溪把它们仔细地装回资料袋里。那付出的代价是什么?会不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李京不可能坐以待毙,他手里又有些什么?是不是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后,他依然是当年那个选择?想到这里,林溪倚在沙发背上苦笑,原来又无路可走了。
……
傍晚时分外面大雪才停,陈河留许辉吃晚饭,许辉瞥了眼正跟林春对掐的顾国泰,说:“算了,我这两天可能还有点事要处理,等处理完再过来。”
陈河顿时皱眉道:“什么事?辉子……”陈河欲言又止:“我不多问,不过等处理完,一定要好好的回来见我。”
许辉咧开嘴笑了,使劲握住陈河的手:“其实你对我是真爱吧!”
顾国泰虽然隔的有点远,但还是清晰地听到这话,搡开正跟他拉架式的林春:“小兔崽子,滚边儿!”
陈河笑骂道:“真爱你妹!”
两人相视而笑,那笑容和很多年前刚认识时一样。多了什么少了什么,彼此心照不宣。许辉拍拍陈河的肩膀,低声道:“走了。”
林春巴着门框眼巴巴看着许辉和顾国泰一前一后下楼,他本来想送送辉子的,但顾国泰死活不让。林春只好对着许辉的背影喊:“辉子,等你办完事,来找我玩儿啊——我骑车带你转遍北京城!”
许辉转头朝他笑笑,眨眨眼表示同意了。直到楼道里的感应灯关上林春才进门,陈河正抱着胳膊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林春自言自语道:“其实做朋友也不错,要不是认识辉子,我也许不会来北京。”
陈河笑了笑,说:“那武文不对你挺有意思的嘛,不考虑考虑?”
林春顿时撇撇嘴,拳头握的‘咔咔’作响:“那王八羔子!就没见过嘴比他损的!”林春气呼呼地从陈河身边走过,进洗手间涮拖把去了。
许辉和顾国泰走在小区里,地上还覆着层厚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