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部分(第3/4 页)
着白布鸡腿子的纹理,细细收拾方才一时而起的情绪。
“我一直没问,玄明为何那样待你。真如你所说,只是因为说了对太后不敬的话?”
因为我不肯回宫,因为我不爱他了,因为我好像爱上了别人。可以如实相告吗?如果我说,司马炽,我只是想留在你身边,你会如何?会不会避开我,最让我难受的,会不会用满是抱歉的眼神怜悯地看着我?
“嗯。”我点了点头,笑道:“所以咯,玄明如今对我厌恶至极,回宫的事,恐怕更无指望了。”
“是么?”
他将分成小瓣的桃果在碟中装好递给我,见我无奈地伸“腿”示意,只得拿起一瓣喂至我唇边。
“这样也好。我曾说过,玄明对你本算不上真心。离了他,以后总会遇上什么人真心待你。”
我嚼着清甜的桃肉,含混道:“有你这‘夫君’在,我还能遇上什么真心人啊?”
一直到很多年后,我还清晰地记得那个场景。司马炽的脸近在咫尺,微微冲我笑了笑,那一笑云淡风轻,却又因为浓墨重彩的落寞让人过目不忘。他说:“也许,我很快就会死的。”
“我死后,你就可以了无牵挂,随时恭候你的‘真心人’了。”
他很惊讶,看我含着满嘴的果肉忽然怔住,眼中的泪水渐渐积蓄、掉落,都只是在一瞬间。我也很惊讶,曾经无数次提醒过自己他是随时侯死之人,可这并不稀奇的事被他方才那样明明白白地说出口,好似离别在即,别无他法,只能大哭一场。
已经,这样舍不得了么?
情绪来的汹涌,一发不可收拾。连日来所受的委屈一并发泄,我咧嘴大哭。
司马炽慌了手脚,若换在平日,对他的笑语我不过狡黠一笑,然后说“那是自然,到时我的良人定比你强上百倍。不过你放心,清明十五我们定会为你烧去一柱清香。”
他不知道的是,我再也开不起这样的玩笑了。
我很惭愧,小时候也不曾哭过几次,今日却于在乎的人面前哭得这样不顾忌形象。可眼泪不受控制,似乎一旦决堤便要尽兴肆虐一番,完全止不住。
一定有很多年了,没有姑娘家在司马炽面前哭成这样。他有些不知所措,抬手抚着后颈,无奈地左右望了望。
“呃,你哭什么啊?”
“人总有一死,我也不是说,现在就……”
他在我面前蹲下,左右似找寻什么东西未果,然后顿了顿,扯起我裹满纱布的一只手,为我拭泪。我一愣,随后“哧”的笑出声来。阿锦层层叠叠的包扎,原来还有这意想不到的功效,真不枉我辛苦裹着这么些天。
“别哭,若真有那么一天,到时你再哭,哭大声些。”
他轻轻拍了拍我脑袋,凤眼微弯,染着些笑意,正与一地的清风暖阳相配。
“其实,我并不怕死。”
“自洛阳城破之日起,也许,自我登基开始,死亡就没有离开过。”
“比起死,我更怕的,是牵挂。”
目光似水,倒映出我挂着泪痕的脸。四周的鸟鸣蜂吟霎时停止,一片寂静中只回响着他沉静的声音。
“因为有牵挂,就舍不得死了……”
离合纷纷总总,令人心系犹疑,不可自适。若是离别终不可免,那阿炽,让你牵挂而舍不得死的那些人事中,可会有我?
我定定地看了他许久,好像想把这张脸牢记在心里。
见我久不言语,他笑着说:“不过,知道了死后至少有你为我哭一哭,也是好的。”
我拍了拍他的肩,不知是在宽慰他,还是自己。然后尽力扯起一个笑容,指着他腰间的笛子,道:“那趁现在,你为我吹奏一曲可好?”
他点头,起身问道:“你想听什么曲子?”
“什么都好,要欢快些的。”
笛音跳跃,缭绕在云林馆的繁花似锦之间,时而高远辽阔,时而短促低沉。“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和春美景如画,一曲晋阳小调《阳春行》,的确快意欢愉。
而我却在起起落落的短调中,望着司马炽横笛于前的美好背影,不论如何也欢快不起来。
我想对他说,司马炽,不如来爱我罢。别看我这样,其实很有几分你喜欢的温雅良淑之质。你做的那些风流事,研史,插瓶,摆景,吹笛……我都可以学。你看,我还年轻,现在开始的话一定来得及,颇有造诣也说不定。所以,你来喜欢我,好不好?既然生死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