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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让惊浪起于船内。
第九日,我们到达汝南。司马炽说,从汝南渡淮水,再行六七日的路程便能到豫章。彼时豫章郡尚属晋地,玄明从此鞭长莫及。听说那里还留着司马炽的郡王府,是庭园楼阁,套室曲廊的江南府第。他颇爱雅趣,府中叠石成山,花间取势,造了周回幽深的园景。信马慢踱,我微笑着听他描述,看见他脸上现出久违的一点神采,揣想往后定会是神仙眷侣般的逍遥生涯,连日来的奔波疲倦不觉一扫而光。
那时的我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也许他并不是这样想的。
淮水重镇汝南自古交通南北,融汇中原,遥集四方之夷,达济十丈软红。我们精疲力竭地行走在满街的车水马龙之间,终于决定寻个客栈休整一日,于明日过午至渡口上船。
为掩人耳目,我们以兄妹之名要了两间客房。整顿毕一觉小睡醒来,日辰还未到午时。百无聊赖之下,我拖着他出门,嚷着要领略淮北风情,驱一驱连日的苦闷。
那的确是难得的好光景。我与他同寻常小夫妻一般,挽臂撒欢,相携于市井之间闲逛。我仰头看去,他清冷的脸庞微微浮起一丝笑意,眉头难得地舒展。我看得出神,未想被摩肩接踵的行人乍然一撞,不得已往后退了两步,还未站定,小臂已被他牢牢握住。
因为茫茫然的恋慕,这样一个简单的举动也被我赋以笃定的深意。那时我想,他一定不愿与我走散,不愿与我分离。
道旁有商贩卖力吆喝,“晋宫旧物”,“价值连城”……想是洛阳晋皇室流出的物件,我好奇心起,拽着他挤到小摊前。
我拾起一支蝶立桃花的玉簪,问他真假。他嗤笑一声,轻道:“宫中没有这种制式的簪子,显然是外人伪造,假托宫中之物。”
我意兴阑珊地将簪子放下,不甘心又拿起篦梳、小镜、扇子、笔洗等物端详。待要问他,眼看他笑意凝在唇边,脸色变得铁青,愣愣地呆立原地。不等我反应,他猛一个回身,大步走开。我赶忙跟上,一边回头,最后瞥了一眼那些晋宫旧物。
大概,里头确有货真价实的“旧物”,不意让他记起了从前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8 章
我们都没有说话,沿着主街慢慢往前踱了很久。行至一处,眼前豁然开朗,青绿草地上一群人前后奔忙,闹闹哄哄。
“咦,他们在蹴鞠。”
我攀着司马炽的手臂,抬头专注地张望,片刻前的阴霾已忘至九霄之外。
“我想……”
“你不会是想……”
我不住地点头,他冷清地摇头。
“连日奔波你一定累了。”
“不累。”
“前路漫漫还是好好休息会儿吧。”
“我有得是力气。”
“我们就在此地看一看……”
我张开双臂,欢快地朝青草地奔去。
十三岁之后,为了成为一名真正的淑女嫁个好人家,一切舒展筋骨的活动在我的生活里消失了。年纪相仿的小哥哥没了玩伴,蹴鞠变得遥不可期。如今既然不必再担心夫君这个问题,难得的机会怎可错过?
我在和煦的阳光下洒脱地左奔右突,惊叹于多年后自己仍旧如此轻松灵动。旁人投来艳羡的目光和啧啧称奇声,他们一定很少得见如此的女中豪杰。记忆里的动作并未随着年月褪淡,一抬腿一投足身轻如燕。随后果然毫无防备地身子一轻,面朝大地结实摔去。
在众人的轰然大笑中,我干脆利落地坐起身,保持一个不羁的姿势,一面默默地吐出嘴里的泥。
司马炽在我身边蹲下,抬手拂去我脸上的泥草,温和地说:
“可有伤到哪里?”
我看着他明显忍笑的温润脸,没好气道:“想笑便笑吧。反正你一定在腹诽‘我早告诉过你’。”
他脸上的笑意果然更盛,道:“我只是有些纳闷,为何你总会忘了自己是姑娘家。”
“不如人家温婉自矜,你嫌弃了?”
“唔,其实这样的你,也别有一番可爱之处。”
“也许我本该生为男子的。”
“嗯,的确。”
“若我生为男子,你还会喜欢我么?”
“应该,不会。”
“看吧,你还是嫌弃我了。”
“……”
他无言以对的脸有些微扭曲,我自鸣得意,忘却了摔跤的丢人。半晌,他笑着重问道:“可有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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