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部分(第3/4 页)
间戌时,泰安门前,护城河边,烟火升腾绚烂,照彻了整个夜幕。城楼上,太子携妃观礼,而对面朱雀大街上,曦京人挤了个水泄不通,赏这上元烟火,也借着烟火的炫亮,观曦朝太子和他的新娘。
曦京人素爱烟火,除了每年上元灯节,泰安门前这皇家烟火,贵族豪家但逢婚嫁寿辰喜事,也喜欢寻个空旷门庭处,点些花火添喜气。大概是因为那顷刻绽放的绚烂,能让人看见一种耀眼浓烈的狂欢喜乐,而那转瞬即逝的寂寞,又能让人生出世事浮华与流光短暂的玩味,一起一落间,一明一暗里,便是惊艳与落寂的交替,此生此世的恍惚,此时此刻的真切,自是一番销魂叹息。
此刻,凤兮禾站在朱雀大街尽头明月楼前,眺望远处城门前的烟火花影,却无暇去赏这销魂事物,她犯愁的是,该如何穿过这拥挤人潮,赶在太子的合卺礼前回到东宫。方才太子携妃登楼,突发奇想,说等下想吃明月楼的玉团子,兮禾说,那是流苏研做的,改日让她给殿下做吧,那执拗的人却只冷脸说道,兮禾你去买。兮禾便不做声,转身出城门,往明月楼给这位爷找玉团子来了。待取了些生的玉团子,用食盒盛好,出了明月楼,泰安门前烟火已起,先前还能勉强穿行的大街已是摩肩接踵,寸步难行。
右手边平康坊,则是灯影流转,有那些不愿去朱雀大街上忍受拥挤之苦的小儿女们,勿自携手闲逛,猜谜赏灯,调笑欢语,倒别有一番风味。兮禾不由得触景生情,遥想烟火后面的城楼,承轩手执他的新娘,在高处俯瞰这太平盛景,享万民敬仰,而她,为了他心血来潮的夜宵点心,挤过人群为他跑腿。说什么誓言真心,说什么此生一人,今晨云台的那番话,有多少是能当真的?自古男儿,有多少是舍江山为红颜的?誓者,折言,她跟他,终究还是云泥之别吧,那种灯暖市集,执手游玩,浅笑低吟,挑支喜欢的珠钗,吃串冰糖葫芦的柔情蜜意,她此生怕是无福消受了。
一番思前想后,颇有些泄气,便强忍收了心思,专心今夜的差事。又见街上人头攒动,拥挤不堪,且等这人群松散些再说吧,兮禾抱起食盒,欲转身回明月楼歇歇再走,嘲杂人声中依稀传来一些话语,让她蓦地止步:
“豆豆,你看,你的侄儿娶了我的侄孙女。”
“我其实更想看,我的侄儿娶你的侄女。”
“哪个侄女?”
“废话,你只有一个侄女,凤家那个。”
“别操闲心了,她自有她的凤凰命。”
“我到有些想见见她,不知长成啥样了。”
“别去,那丫头太缠人,豆豆,我想了,咱们回去吧,回马车上也行。”
“还嫌我们的孩子不够多吗?”
“多多益善,我又不是养不起,走拉。”
“哎呀,轻点,木头。”
凤兮禾听得四海潮生,迅速辨了声音的方向,一头扎进人海,去寻这流氓夫妻二人。昭宁长公主小名芸豆,九叔叔私下里叫她豆豆,而九叔叔年少时颇有些木讷,长公主便叫他木头。这二人,史书里记载入了陵寝,坊间传言里做了神仙的二人,在兮禾孤苦的幼时真心关爱教导她的亲人,此刻,就在耳边,叫她如何不想见。可这人潮如海,将她推攘不定,几番折腾,但见四周茫茫,路人生疏,哪里有这二人踪迹。兮禾不觉悲从心来,方才听见那声音的欣喜,仿佛是走了很长夜路的孩子,见着了可以依偎诉苦的身影,待要伸手抓住,却又发现只是虚空,自己又重回漆黑夜幕。遂又更觉四周拥挤,不停有人推挤着她,连站稳都不易。
“走水啦,城楼走水啦。”人群一阵骚动,兮禾听得心里一惊,抬头去看远处的泰安城楼,楼门前面的烟火兀自绚烂绽放着,又看不真切城楼的模样,一个踉跄,手中食盒掉在地上,她矮身下去拾,便被推在了地上,身上人群涌过,她才于慌乱与疼痛中清醒过来,今日怕是要命丧于此了,只是,泰安城楼真的失火了吗,可承轩还在城楼上……
一思及承轩,兮禾便挣扎着想起来,可她一弱女子,哪敌得过这混乱人潮,只觉得有千军万马从身上踏过,渐渐,竟隐约听得一个嘶吼声,如战场杀敌的勇士发出,起初兮禾觉得是幻觉,那种惊恐疼痛绝望之际的幻觉,可那嘶吼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大,夹杂着兵刃入血肉的穿刺声,间或有惨叫或闷哼声,正想这幻觉竟能如此真实,遂觉得身下一空,一双手臂搂过她腰间,有人将她拖抱起,硬挤出人群,将她抵至街边墙角,人潮依旧涌动,那人只得双手撑在墙上,圈围住她,又竭力保持着两人之间的空隙。
兮禾半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