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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得了?如此越想越可怕,一颗心悬在喉咙眼,于第三天、第四天接连又去了几次。但小水再也不敢说谎进去找所长了,她假装闲散人,站在高高的拉着电网的砖墙下,痴心妄想。后来就在黄昏没人时大声唱州河行船的号子,先唱道:
州河水弯又弯,
上下都是滩连滩,
有名滩,无名滩,
本事不高难过关,
洪水滩上号子喊,
船怕号子马怕鞭。
唱罢总歌,她唱起“上滩拉船号子”:
“哟——哟哟嗨——哟——哟噢嗨——嗨——嗨——嗨——嗨——嗨——嗨。”
唱罢“上滩拉船号子”,又唱“下滩号子”:
“嗨嗨——不要放松——嗨嗨——摇橹嗨嗨——眼要望前——嗨嗨——嗨嗨——嗨嗨——摇哇——要吸气——快完了——上啊——嗨——嗨——嗨——叫啊——”
唱罢“下滩号子”,再唱“弯船号子”:
“哟号——哟啰啰——哟号——哟号——哟号——哟啰啰——哟噢——”
小水一套一套唱下去,“拖号”,“扯篷号子”,“连篷带抄篙号子”,“跑挽号子”,“过街号子”,“活锚号子”,“上挡号子”,“流星号子”……小水想,看守所的砖墙再高再厚,她眼睛看不透,这号子声却能穿透的!金狗和大空是关在哪一个号子呢?在那黑暗、冰冷的四堵墙内,他们听到了她唱的这号子声,他们就不感到寂寞,他们的心就会同小水的心在号子声中相互感应!小水唱得口也干了,声也哑了,但她还在拼着力气唱,唱只有金狗和大空听得懂的歌。
夜已经很深了,小水累得一丝力气也没有了,她拖着散了架的身子往借居的人家走,心里却感到了安慰和充实。金狗和大空在州河里行船撑排的时候,她整日听他们唱号子,她也会,但她从不唱,她的声不好,他们曾叫她唱时,她羞过口,一声也不唱,现在她唱起来连自己也吃惊唱得这般深沉和有力!这晚唱过之后,她几乎每天都来唱,她甚至感觉到在她唱的时候,周围的一切都是那样安静,黑黝黝的高墙里也是那样安静,她知道这号子声一定是一字不漏地全灌进了金狗的耳内,雷大空的耳内!后来,寨城的人就发现了一个女的老在这里唱州河行船号子,都觉得她唱得好,都涌来听她唱,以为她是卖唱挣钱的,纷纷将一分两分的硬币投在她的脚下。但小水却将这钱又退还他们了,结果有人就认出她来,说起她的冤情,皆大同情,当她再唱时就围听的人更多。那些州河上行船撑排的人,包括两岔镇河运队的,包括个体户船工的,也有人来和她一起唱。
一日,小水又在那里唱了,忽有一人近前来说:“你是韩小水?”
小水说:“你是谁?”
那人说:“你在这儿唱什么呀?”
小水说:“唱歌,你不爱听吗?”
那人说:“你是给谁唱的?”
小水说:“给我唱的,也给别人。”
那人说:“是给金狗?”
小水说:“你是公安局便衣吗,就是唱给金狗,你要抓我吗?”
那人说:“你这么唱金狗能听到吗?听到了又能起什么作用?”
小水突然睁大眼睛,伤心得将要哭起来,但她没有哭,立即反问道:“可我有什么办法?谁能替金狗申冤,你能吗,你敢吗?”
那人吃惊地看着她,她也紧盯着他,她猛地发现就在他的上衣口袋里,插着一个红塑料本儿,微微露出那上边一个字:“记”,就嘿嘿地冷笑了:“你也是记者?”
那人说:“是记者。”
小水就说:“金狗当记者的时候,他是怎么当的?他为了群众的事去惹那些人,去斗那些人!金狗被抓进牢了,却没有一个人来救他了?!这世事就这么不公平!”
那人说:“小水,这里耳多眼杂的,你不要说!”
小水却声更大了,说:“你是记者也害怕了?你要害怕,你就把记者证撂到州河里去吧!”
那人却一把扯了小水就走,走得极快,小水直嚷:“你要干什么?”那人扯她到无人处了,说领她去见一伙人去,遂到了记者站金狗原来的办公室。办公室里已坐了上十个年轻人。一介绍,小水方知道这是州城报社的“青年记者学会”的成员。这些人得到金狗被捕的消息后,大为震惊,就集体到报社找总编,为金狗诉说冤情,希望组织出面向白石寨公安局交涉,但总编却拒绝了,理由是:公安局能逮捕金狗,金狗必是犯了法的,为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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