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薯,顿生口津,旋及翻入圈内,急急伸出那常常制作出书法艺术佳品的双手,抢刨大块大块红薯便往口中塞。我哂笑其配当读书人么,他诚曰:“那红苕,好香!”
凭着这种啖得猪食、啃得菜根的精神,宜昌地区的石友们寻觅奇石的足迹,多已向西伸至渝东的万县武陵、奉节、巴东、巫溪、巫山,南至湘西慈利、石门等地,神农架、保康、房县和本地的兴山、长阳、远安、宜都,大巴山、荆山山脉,长江、清江河畔,更是经常涉猎,无一放过。
觅石中常有危险。在清江上游的南潭河,滩多水急,坐在小渔划子里上滩,倒还颇富野趣和古趣,而到得下滩时,渔划子被急流整得一颠一簸的,本就吓得心里咚咚跳,遇上尺把高的浪头,稍不小心便有被簸下河的危险。滩下常有潭,水有几人深,小划子侧身簸过时,石友们寒毛倒竖,颤抖不已。我问石友们还敢去么,他们异口同声:“去,怎么不去!那儿的石头几好啊。”“为佳石而冒险,胜过为美女而冒险,值!”这就是他们的觅石观。
胜过美女的奇石,几乎是与吃苦伴生而来的,谁欲得来全不费功夫,休想。奇石协会的后起之劲秀吴绪平,身体棒得难有人匹敌,年轻时还当过下大力干苦活的工人,言及觅石之苦,竟还浑身“发怏”。有一回在神农架温水河心,喜见一云纹石,特大,遂用铁杆撬松动,再以铁丝捆缚后往岸边猛拉,结果手一滑,人滚入齐腰深的深秋之水中。温水河的水可不温哩,河水倾刻间浸入骨头,如数枚针头在骨头中游走穿行,痛得人直想哭。最后,还是请当地山民来帮忙才完事。山民本就强壮,赤膊光身,五六十度的烈酒咕嘟嘟几大口吞下肚,还用酒擦遍全身,直擦得紫铜色皮肤泛上了红才下水。三四条山汉用撬棍杠,用肩膀扛,方缓缓地把巨石滚至岸边。
累、饿、险、苦,样样都难受,可我们的石友们统统不把它放在意下。究其因,原来他们除有一股啖得猪食、啃得菜根的劲儿外,还缘于一股股热烈的企盼和连心的渴求:得石之乐。同时又是画家的邹家禧感叹:寻得一枚奇石,心里象创作了一幅好画一样地惬意、快活。吴绪平直言:得奇石时心中的那个美,没甚可比!盆景艺术家张元林,每得奇石,必双膝跪地,虔诚地向苍天叩拜。其《“天石”记》载:“……见其上隐约有字,便急慌慌抢起石头,奔至松林小溪边,顺手抓起一把落叶,细细擦之。突然,我眼睛一亮,那石面上竟现出‘天石’二字!天石者,天赐之石也!此石与我有缘,必为天意。我激动得慌忙下跪,朝天一拜。……观此石,令我心旷神怡,宠辱皆忘,其喜洋洋者矣!”
觅石之乐乐何在?乐在山水之间也。
觅石之乐乐何在?乐在与天有缘也。
中国文人觅石、藏石、赏石的历史渊远流长。滥觞于先秦,形成于隋唐,繁荣于宋代,鼎盛于明清。陶渊明、杜甫、白居易、杜牧、苏轼、米芾、范成大、陆游、曹雪芹、蒲松龄、郑板桥、张大千、徐悲鸿、梅兰芳、老舍等等,这一长串闪光的名字,皆与奇石这个大自然的精灵有不解之缘,都为我国的奇石文化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同时他们也最善于藉奇石陶冶性灵,以奇石寄情于山水,因奇石而物我两忘。他们有的看重人际的功业且功成名就,有的生不逢时怀才不遇,但无一不注重性灵的怡乐和精神的放牧。功成名就仅能填满功名壑,归入山水(哪怕偶尔为之)和溶入自然(哪怕“打打牙祭”)方可有家园放牧性灵。前者是一种皮毛的限于局部的满足和享乐,后者是一种骨子里的贯通全身的享乐和满足。可惜吾辈命运多舛,懂事起即逢奇石文化断流,肚子里缺油浑,脑子里缺文化,哪敢奢想觅石藏石以放牧性灵。“饱暖思****”(我把“****”推及美的享受欲),肚之未饱,焉言美的享受!
进入新时期,改革开放的春风吹过,东南西北满目春色,肚子甫饱,腰包甫圆,人们纷纷把目光盯住孔方兄。这很自然。因为“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我们穷得只剩了钱!”有的款爷们曾经的自谦,其实是无情的事实。这也很自然。因为穷怕了的人们一经翻身,首先复苏的肯定是物欲,而物欲必须靠钱来填。岁月的轮子缓缓向前滚,社会的翅膀扑楞楞往高处飞,人们的****渐渐膨胀。有建别墅的,有购轿车的,有“包二奶”的,也有修豪华墓园的。继之,有把砖头厚的书整车往豪宅里拉的,也有把每幅万金的字画悬于厅堂的,这尽管有附庸风雅之嫌,但沾上了文化的边,毕竟是一大进步。物欲基本满足之后,便开始向精神享受奋进。再后,“双休日”制颁行,乃至“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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