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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站在广场中间,周围都是无视他的人,不允许使用精神力,再一次依靠纯粹的音乐打动人,黎昕心中的不安突然消失了。原来,最不怕的不是一无所有,而是站在高处坠落。赤脚立于天地间无所畏惧,穿着新鞋却怕尘土脏污了它。
他被这世间繁华遮挡住双眼,忘记了最纯粹的喜悦。
其实最初,支持他站在陌生人中间鼓起勇气弹奏的,从来都不是系统的催促,而是自己对音乐纯然的喜爱,对音乐不舍的追求。哪怕哑了嗓子也要歌唱,哪怕断了手指也要弹奏。什么是音乐大师?音乐大师是贝多芬失聪后震撼而出的《命运》,是莫扎特离世的《安魂曲》,那是对自己事业不屈不挠的追求,是人世间最简单的愿望。
不过是喜欢而已。
褪去繁重的坠饰,洗去一身的铅华,方能明白,最简单不过本心。支持他站在这里的,永远是他对音乐的热爱。
即便是幽静的箫声,在这心满意足的喜悦中,依旧吹奏出一曲简单雀跃的满足。《渔舟唱晚》是什么?是劳苦人民日日不改的耕耘,是世世代代兢兢业业的勤奋,是风餐露宿的辛苦。然而纵使疲劳、纵使艰辛,他们依旧为这小小的丰收而雀跃,而满足。
《渔舟唱晚》谱写的夕阳湖边瑰丽的景色,歌唱的却是劳动人民简单的喜悦,无比的满足。
现在的黎昕,也是满足的。纵然世间只有他一人,他依旧有音乐陪伴。只要还能唱歌,还能够演奏,所有艰难困苦就都不重要了。
他要的只是能够这样简简单单地,吹奏出一曲日落还家,心满意足的曲子。
一曲终了,睁开眼,面前只有一个带着墨镜的装x男子,男人的五官看起来有些模糊,因为遮挡住视线察觉不到他的神色,不过黎昕有把握,他对自己的音乐是喜爱的。
周围没有旁人,黎昕这过于幽静的声音和艺术学院广场的遗世独立没有引来他人的注目,不过黎昕不在意,酒香不怕巷子深,他只要专心演奏就行。前世那些天皇巨星哪个有精神力,音乐,从来无需精神力去迷惑他人,它本身就有着魅惑全世界的力量!
不过……黎昕心中暗叹一口气,果然他不管怎样都是个俗人。如此美好的心境,这样返璞归真的意境,他却偏偏需要用一个箱子来让这纯粹的音乐变得庸俗。
歌手……也是要吃饭的。
比起阿木的箱子,黎昕这个箱子上什么字都没有。若是觉得喜欢,觉得自己的音乐值这个价码,就自然会丢钱进去,赏个彩头。
心情好的黎昕瞧了面前人一眼,便将箱子放在地上,他双手除了一个碧竹箫外什么装饰都没有。阿木留给他那个素圈被黎昕找个绳子挂在脖子上,藏在衣服中。从流于表面,变为藏在心头。
趁着这个好心情,黎昕吹奏起第二首曲子——《平沙落雁》。
这一刻的曲子不再是湖边大雁眷恋的感情,而是落在沙滩上享受夕阳的餍足。现在的黎昕显然是满足的,为他重新找到自己的落脚点而满足。大雁因为寻到归宿而停下脚步,选择留在湖边过冬,享受着秋日美景。黎昕却是因为明悟归宿而餍足,他的归宿永远是音乐,纯粹的、发自内心的感动化作一曲曲绕梁三日的绝响,长留人心。
这才是他最终的归宿,哪怕将是他的坟冢,也甘之如饴。停落在音乐这篇沙滩上,他便扎根于此,再也不肯挪窝。
无论是《渔舟唱晚》还是《平沙落雁》,都是黎昕最开始便接触的,不管琵琶还是洞箫都一次次练习过的曲子,弹奏起来自然是相当熟稔。他的琵琶熟练度已经达到一百,无论怎么弹奏都没办法提高,而黎昕突然有种感觉,自己此时若是使用琵琶弹奏这两首曲子,虽然比不上大师级指导模式,但一定比自己之前的要好上许多。
不是技术,而是心境。想要在一个领域取得成就,最基本也是最初的,就是不会消磨的热情以及永不放弃的决心。偏偏,他连这一点都不知道就一直在朦胧地顺着系统要求演奏,却忘记了本心。
他是南飞的雁,始终寻找着自己的归宿。而停靠在音乐这篇沙滩上后,才发现自己的道路才刚刚起步而已。
俗话说万事开头难,指的不是挖坑不填,而是在挖坑种树之前,就坚定自己永不放弃的心!
时至今日,他才刚刚起步,才刚刚在音乐这条道路上迈开脚步,向着那遥不可及却又近在手边的目标努力。遥不可及,是他无论怎么努力,想要达到的目标依旧那么艰难,近在手边,是他只要坚持每一天的练习不动摇,就一定能够实现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