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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寂静无声,唯一的声响是若有若无的蝉鸣。深秋已尽,早已过了蝉鸣聒噪的时刻,只有几只熬冬的老蝉还在不知愁地鸣唱着。季华鸢藏身于一颗巨大的枯树,匍匐在枯树伸出的粗壮的树枝之上,正透过一面小巧的铜镜,凭借在月光下灵活的旋转,静静地观察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这树简直是宝树,掉了一地落叶,却光靠光秃秃的枝杈就足以掩盖一个纤细的人影。季华鸢踏踏实实地趴在坚实的枝干上,沁凉粗糙的触觉透过两层夜行衣传入胸口,让他清醒,却又让他安心。
若要靠近去看,只能看见这个沾了一头一脸灰尘却难掩清秀的年轻人半闭的眼皮,长长的睫毛搭下来,挡住那双黑眸中一半的光。季华鸢沉静地垂着眼,像是在盘算什么。然而事实上,他此时此刻心里想的却是,等任务完成后如果北堂朝不着急赶他,他能不能先回王府洗个热水澡。
这半宿折腾下来,虽然说仗还没完全打开,他却都感觉自己已经臭了。他脸上向来没那么多表情,其实早在他装作昏睡故意叫三叔的人发现他手中的火药时,冷汗就已经打湿一层身体了。之后又在这深山老林里折腾这半天,他早就有些受不了了。
按照季华鸢交待那小兔子的指令,他们两个是要分两路出发,最后在东南侧晏存继的“藏身处”汇合。季华鸢亲眼看着那人上路,而后自己往反方向走了几步后,直接挑了一棵好栖身的大树翻了上来。
季华鸢将小铜镜握在手心里又晃了一圈,确定周围没什么威胁,而后翻过身来开始清点身上的装备。
三叔那个老头子还算有点良心,没拿走他身上什么东西。季华鸢一边将藏得比较深的暗器拉出来埋在袖筒里,一边咬着牙心疼。他此次出来一共只带了两颗清心丸,方才又狠心给了小兔子一颗,现在什么也不剩了。如果晏存继等会再放什么毒出来,他就只能和那些黑衣人一起当熏猪了。
季华鸢很快就清点完了装备,他重新翻回身来,而后把着树干稳当当地站直身子,侧身掩进粗壮的树体中,睁大了眼注视着西北角那黑黢黢的密林。
亥时末了,快了。季华鸢在心中默念道。
片刻后,西北角传来一声凄厉的雀鸣,紧接着,外围大部队人马动开了。没有人甘心于被动躲避,更何况各自的目的本就都是杀敌首领。
季华鸢闭上眼,在心中默默地数了十个数,而后骤然开眼,眸中光华夺目。胸口处少了那枚玉佩,有些空荡荡的,让季华鸢有些不习惯。他叹了口气,抬起左手在手背上轻轻一吻,低语道:“北堂朝,为我祈祷吧。”
季华鸢放下手,一手按住剑鞘,另一手拔剑。落虹出鞘,他轻快地从树上跃下,跳进随风摇摆的灌木丛中。
在这样的山林中,即便是双方主力相遇,也是极难开展接触战的。但毕竟人数众多,各自野心滔天,只片刻间,林中便乱作了一片。季华鸢的目的其实在最东面,这东祁山西临祈兆,东靠母渡江,只有季华鸢立在东侧树梢之上,才能将西面的状况尽收眼底。
他从来没有忘记自己真正的目的,他必须时刻观察着祈兆的动静。
在外围和内围之间行进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既绝对远离了狼崽子,又能在自己能力控制范围内不被三叔监视。季华鸢一路摸进都非常小心,然而不乐观的是,三叔的人所中迷毒带来的劣势很快便暴露出来,外围阵型混乱得很快。没过多久,就能明显感觉到三叔这场仗已经是自保为主了。
季华鸢知道,那个老头子大概已经把斩杀晏存继的希望全部押在自己身上了。他忍不住地苦笑,老头太精明,却也太愚蠢,真不知道他死之前能不能明白所有的事。
漆黑的夜里,季华鸢手执落虹飞快地穿梭在密林中。四周都有纷乱的刀剑声,然而他的心却非常镇静。突然之间,季华鸢的脚步顿了一下。他不动声色地侧起落虹在眼前晃了一下,明亮如银的刀刃上,晃过身后树上正伺机欲下的三个人影。
是黑衣人,还是狼崽子?季华鸢心中警钟大作,然而情势已然不容他多思!季华鸢凭借直觉本能地就地侧滚开,从树上跃下的杀手长刀铿地一声砍在石头上,季华鸢一扬手,一排毒针飞出,那三个杀手急速躲开,季华鸢借机一跃而起,一脚蹬在树上,转身便又跃上了树梢。
这一次他有充足的时间看清,是狼崽子。
季华鸢松了一口气,他立在树梢上对树下正欲追杀而上的三个人比了一个手势,低声道:“自己人!”
三个狼崽子闻言一愣,对望一眼,其中一个低喝道:“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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