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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中的衣物更换:主子一季四套,姨娘一季两套。管事及一等下人两套,可用缎、绸;二等两套,可用纱;三等一套,可用细棉布;粗使的丫头小子一套,用粗布、麻。府中每年进这些料子就花费颇多,只是若细看,账面上记载的绸缎类颇多,却少有麻布,难道我们府里有这么多需要穿金戴银的人吗?可是再仔细瞅瞅呢……”
阮玉没有说下去,李氏的脸又白了一层。
“还有这些个锅碗瓢盆及各类摆置,看账面上的意思是更换频繁。可是恕我眼拙,我始终没有发现这里或那里有什么改动。库房也看了,亦没什么存货。而若说杯盘容易损坏,但也不至于坏一只便全府上下都要换一套吧?这些东西天天要用,谁都有个不小心的时候,又怎么折腾得起?再有这材质,上面录的是粉彩……我倒不记得,连粗使丫头的房里都要用上粉彩了。一只两只的还说得过去,若是人手几套……况且,既然说补充买进的是精品细瓷,只是这到底是什么瓷,四爷看得还是清楚的……”
金玦焱以手支颐看她在那有模有样的翻册子,这会又扯了他进来,不觉牵出笑意。
“若说库房,我这还有个疑问……”阮玉又换了本册子:“胡记银号的三公子成亲,咱们府里送了一对羊脂玉如意……这是账目上记的,可是到了人家手里就变成了白玉的。当然,礼单上录的只是‘玉如意’,这是怎么回事?”
“你……”
李氏大惊,她想不到阮玉竟然把手伸到别人家去了,还很不要脸面的看了人家的礼单。
“屡屡‘送’一些不怕人被说成是僭越、不遵礼法的东西不说了,非年非节亦非生辰又不是什么重要日子,用以拜贺且频频拜贺的物件却价值不菲也不说了,单讲个可乐的。”阮玉合了册子:“邱家的老太爷过世,咱们府竟然送了蜜蜡佛手盆景……”
底下有人笑了。
佛手……福寿,这不是给邱家添堵吗?
“这都是账上记载的,二奶奶也说,没有错……”
李氏的冷汗冒了出来,身子有些打晃。
“还有府里每日吃的米粮,主子们就不用说了,皆是新米新饭,可是底下人呢?进的是二等的米,用的是陈年的饭!”
底下轰的一声。
“那么那些二等的米哪去了呢?”阮玉可爱的弯了弯唇角,李氏顿觉那笑容很危险:“还有这些陈年的米面,不是晒一晒就可以充饥的……”
从前会过日子的人,粮食发了霉也不肯扔,晒一晒,搓一搓,继续食用。岂不知那霉里包含许多危险物质,长期食用是会致病的。
当然,他们可能不懂,目前也只需他们理解本应属于他们的食物并没有在自己的肚子里便好。
“这些日常生活的琐碎,或许大家并不在意,可日子就是这么一天天一月月的过来的,而且一过,就是九年……”
李氏当家九年,虽然不能说打一开始就打了主意,但人的胆子总是越来越大,且看那些账目,离现在越近,做得越精细,可是差额也就越明显。
李氏开始筛糠,忽然想起什么,猛的睇向金玦淼。
金玦淼歪在位子上,长指摩挲着下巴,只对着底下瞧热闹,看也不看她一眼。
“还有……”
还有?
李氏唰的转过目光,死死的盯住阮玉。
“二奶奶当是已经知道宗祠那边来了人,带了太太去养病。太太一直惦记乡下的事,就问起了肃大哥新娶的媳妇……”
金宝肃的续弦?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可是转念一想,李氏顿时浑身一僵。
若不是肃儿媳妇死了,金宝肃哪能娶填房?而肃儿媳妇的丧事是她跟金玦森操办的,当时还借口肃儿媳妇娘家人闹事,原本说好赔偿一千两银子,却从公中骗了十万两……
李氏只觉眼前一黑,待回过神来时,却见阮玉站在身边,正拿手扶着她,那目光说不上是同情还是幽暗:“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知道二奶奶是心有牵挂,是要为孩子着想,可是……”
她顿了顿,更压低了声音:“放印子钱是违法的。不仅是二奶奶一个,全家都会遭受拖累。可见,二奶奶也未将娇姐儿几个全然放在心上……”
李氏一个哆嗦,就要抽出胳膊,可不知是她抖得浑身发软还是阮玉力大无比,竟是没有成功。
“二哥为了还赌债偷偷出手的铺子到底去了哪?还有……”此番,眼底是完完全全的同情了:“府里这么封锁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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