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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王言回言来陈述,洪承畴见书,“有不安之色,含泪欲堕”;崇祯帝时代的大学士谢升“时而夷帽,时而南冠,默然忸怩”,只有昔日的阉党冯铨侃侃大言,傲然自恣。
主持内院的满人贵族刚林(刚陵榜什)厉声喝问:“为何使团不直接入京?”
王言答:“大明皇帝有御书,不可轻亵。大清如不派官依礼郊迎,使臣宁死不进北京。”
十月初十,清廷派出礼部官员到张家湾见南明使臣。先行入京的祖大寿之子祖泽溥派人传说,表示“摄政王见启,颜色颇善”,并转达其父祖大寿(先前在锦州降清)的话:“只要我们有机会,一定效力!”
南明使团派人暗中与吴三桂联系,得到吴三桂的回复:“清朝法令甚严,恐致嫌疑,不敢出见。”他暗中也派亲信表达:“终身不敢向大明以刀枪相见!”
其实,祖大寿、吴三桂此时如此表示,并无“心怀故国”之念,只是当时天下局势还未明朗,对南明使臣说几句宽心话,周旋而已。
过了两天,清廷派出仪仗队,鼓吹前导。南明使臣手捧弘光帝“御书”,从正阳门入北京城,左懋第一身孝服,凛然而行。
南明使臣一行人,均被安排住在鸿胪寺。大门紧锁,外面兵丁层列,有如监视囚徒。由于禁止生火取暖和做饭,南明使臣们又冻又饿,捱了一宿。
转天大早,清廷派来几个普通的礼部吏员,询问:“南来诸公,有何事至我国?”
左懋第回答:“我朝新天子继位,来贵国借兵破贼。听说贵国又为大明先帝(崇祯)发丧成服,所以派我们来携银币致谢。”
清朝礼部官员漫应曰:“有书信,可交予我们。”
左懋第:“御书御礼,应送入贵朝,不能轻易由礼部转交。”
清朝礼部小官面露不快:“凡是进贡文书,都由我们礼部转启。”
左懋第怒言:“天朝御书,怎能与其他藩国文书相比!”
礼部小官拂袖而去,临走撂下一句话:“既然你说是‘御书’,我们不收也罢!”
十月十四日,清朝内院学士刚林率十余人,各自佩刀而入。刚林本人大大咧咧,在鸿胪寺大堂正中找个椅子居中坐下,其手下清官清将均坐在他右首的地毡上。负责充当翻译的,是刚林弟弟车令,此人狡黠有口辩,精通满汉语。他指着刚林左首的地毡,对明使臣说:“你们坐这里!”
左懋第正色厉声:“我们中国人,不像你们有坐地的习惯,快取椅子来!”
刚林等人相顾,为左懋第气势所折,让人取来三把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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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向江南争半壁(12)
左懋第亲自把椅子摆好,与刚林相对而坐。
刚林阴沉着大脸,忽然发问:“我国发兵,为你们破贼报仇。江南一兵不发,却突立皇帝,这是怎么回事?”
左懋第:“当今皇上,乃神宗皇帝嫡孙,夙有圣德。先帝(崇祯)既丧,伦序应立,怎能说不宜?”
刚林沉默片刻,问:“崇祯帝可有遗诏让他为帝吗?”
左懋第:“先帝变出不测,安有遗诏?南都大臣,听闻先帝之变,心胆皆碎,刚巧赶上当今皇上在淮安,万民归心,告立于大明太祖皇帝神庙,安用遗诏?”
刚林不屑:“崇祯帝死时,你们南京臣子不来相救,今日突立新皇帝,岂有此理!”
左懋第正色说:“北京失守,事出不测,南北地隔三千多里,诸臣闻变,整兵练马,正欲北来剿贼,传闻贵国已发兵逐贼,以故不便前来,恐与贵国生疑。今我前来,正是答谢贵国,相约共同杀贼。”
刚林轻蔑一笑,“你们早干什么去了,今日却来多话!”
左懋第慷慨陈词:“先帝遭变时,我正在上江催兵。”
刚林:“你在催兵?曾杀得流贼否?”
左懋第:“我在上江催兵剿张献忠,闯贼知我有备,未曾敢犯上江!”
言来语往,唇枪舌剑,刚林觉得自己占不了上风,便悻悻道:“毋多言,我们已发大兵下江南!”
左懋第丝毫不让:“江南尚大,兵马甚多,贵国莫小觑我们的力量!”紧接着,他补充说:“我等数千里来此,本为答谢贵国摄政王替我大明破贼,又为我们先帝发丧。阁下您为何以兵势相恐吓?果真用兵,我岂能言语阻之?但我以礼来,贵国以兵往,恐怕这并非摄政王当初起兵破贼的原意吧?况且,江南水乡,北骑真能在那里保证得胜吗。”(在《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