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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手足的恩义也一起输了,宛若他在这里已成多余,而十年以来,直到现在他才认识到自己竟是多余的一个!
任浩又在没好气的问:“我在问你,服也不服!”
略略定了定神,君不悔硬着头皮道:、
“请教师父,师兄先前用以打落弟子手中竹刀的那一招,不知源自何来!”
任浩似是早已料到君不悔有此一问,他厉声厉色的道:“习武之道,首在运用灵活,触类旁通,不可墨守成规,死学不化;你师兄平日用功苦练,深研本门技艺之精萃所在,从而加以演变,舍短取长,另创巧妙,于应敌之际,自获奇效,你若有你师兄一半心思,今日也不会落得这般简直就是不堪一击!”
君不悔哺哺的道:
“师父教训得是……”
任浩大声道:
“我的裁决,你是服了?”
脸颊抽搐了一下,君不悔低弱的道:
“弟子服了。”
任浩背着手稍做沉吟,又道:
“从今后,此问情形已有不同,照说你们师兄弟早届出师之时,理该到外面历练历练,一边广增见闻,一面也为自己找个合适营生胡口;现下你师兄已是我未来的女婿,如何订算,我自有安排,至于你,若有意自行出外闯道,固然最好,否则,继续跟为师亦无不可,过两天你就替我送一车药材到南边钦州去……”君不悔沙着声音道:“师父,弟子能不能考虑一下?”
任浩谈淡的道:
“当然可以;何去何从,却不必勉强。”
说着,他向一侧的庞其壮点点微笑--那是真正的笑,发自内心的笑,是一个尊亲对子弟由衷疼惜的笑——然后,他向庞其壮相偕进屋,模样活像已是岳父与女婿了。
君不悔落寞的孤立庭园之中,目光缓缓移视周遭,这里的一瓦一椽、一草了木,他都是如此熟悉,如此亲切,他在这里度过了漫漫十年,虽不算灰黯,却也没甚乐趣的十年,他竟从来不曾想到,有一天他会离去,会在恁般难堪的情形下一个人离去;这不是他的家么?天,原来不是!
什么原因使得惯常的气氛突然变了,持久的亲情与渊源也忽趋冷淡?君不悔一直没有觉得自己惹憎惹厌,一直不曾感到在这个家庭里他是个局外人,莫非--莫非是为了这次向师妹求亲的举动招了祸?但,师父当初不是含笑允诺的么?而且择婿的方式也是师父订下的呀!
他想不透,真的想不透。
任喜犹豫着来到旁边,刻满皱榴的老脸上流露着悲悯与关怀:“又要变天了,君哥儿,进去加件衣裳吧……”君不悔打了个冷颤,笑中带着颤抖。
任喜欲言又止,终于叹了口气:“君哥儿,你想浅了你师兄后头是个什么家当?哪比你无主孤伶一人?唉?
君不悔愣愣的寻思着这几句话,心中渐显端倪,却越发自惭自恨;深切的屈辱啮啃着他,无限的痛悔侵蚀着他,人心真的这样纸薄?世态又何其炎凉?连授业的恩师,看似清纯的小师妹,亦洗不脱那铜臭的污染啊!
酒楼的生意不错,正是饭口的当儿,食客满了八成座,有的在猜拳行令,有的大声嚷嚷,气氛热闹却嘈杂得紧,人一进了这种场合,不知怎的嗓门就变大了。
君不悔坐在一付靠窗的座头上,独自愣愣的想着心事,四周的喧嚣音浪,好像一点也没听到;桌面上摆着一只青布小包袱,另一卷狭长黑布袋裹着他的单刀,他在打谱下一程该去哪里,又待找桩什么活儿子,离开师门虽只三天,怀里的二十两碎银子业已去掉一小半啦。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日子不容易过,穿衣吃饭,都快不得钱哪……伙计端来一大碗牛肉汤面——汤水挺多,就是不见半点牛肉星子;面还在冒着腾腾热气,好香,君不悔深深呼吸着,举起竹筷正待挑面人口,旁边已传来一阵争吵的声音,而且双方的火头都还不小,腔调之高,居然压过了其他的喧闹声。
君不悔是饿了,他边吃着面,边侧脸瞧将过去,嗯,一个蓬头垢面、又瘦又干的糟老头子,怒冲冲的责骂着站在他面前的一个堂倌老大,那堂棺腰粗膀阔,双臂环胸,是一副得理不饶人,根本不把糟老头当玩意的架势!
糟老头拍着桌面,满桌的杯碗盅盘都在跳动:“……狗眼看人低不是?我吃了喝了没有错,又不是不给银子,你们开了偌大一片鸟店,莫非还不准客挂帐?这算做的哪门子生意?我老人家赊是赊,欠是欠,到时候笃定还钱,一分厘也少不了,怎么着,你这混帐竟当我是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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