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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层上头的粘膜就不是半透明的了,再往上似乎已经是太岁:看来这些粘膜室一共三层,二十一个,差可告慰的是,没有哪一间是明显缺失或者被清空的——所谓大规模地去往鄱阳湖,应该还没有开始。
但丁盘岭觉得还是应该往上,因为顶上依然有悬索,那就表示,祖牌还在上头。
三人选了个最边上的粘膜室,避开上头的导管,拿刀子划开粘膜之后,又切割太岁的肉块:自从这座肉山全然偃息之后,太岁就没再生长过,也许本就大限将至,又遭了火厄,死期提前到了。
切割了会之后,又耗尽了丁盘岭那罐储料罐里最后的油料,这才打通了一米来厚的太岁包壁。
这是太岁体内的空间,有两三个粘膜室大,原本应该是全封闭的,但刚刚塌下去一块,有一面已经敞开,走到边缘处往下看,能看到肉山似的太岁斜面、底下的水、水面上漂浮着的奇形怪状的尸体,还有一边山岩上被捆着的两个人。
宗杭终于看到祖牌的全貌。
它的整体形状,像块不规则的石头连着个下凹的漏斗,斗口直径接近两米,越往下越窄,外侧面倒还坚硬,但内面从上到下都在融化,汇进漏斗中——下头那些导管里的祖牌,应该都是这儿流下去的,漏斗尚有小半池,都是呈黑棕色泛亮的半胶质液体。
丁盘岭盯了会,下意识想去抓喷火…枪,这才想起刚用光了已经扔了,于是招呼宗杭:“烧吧。”
宗杭嗯了一声,枪口按下,扳动开关,他的油料倒还能支撑一阵,火舌喷涌而出,煞是有声势。
但一喷之后,油料除了自行燃烧外,于祖牌,似乎毫无损伤。
丁盘岭大笑起来,越笑越是绝望。
过了会说:“看见没,费了这么多辛苦,终于找到了也没用,它不怕水淹,不怕火烧,有再多的油料,哪怕能把这肉山给烧了,已经成形的那些祖牌孢子,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我们根本没法动它。”
***
丁碛躺在地垫上,身上草草盖着睡袋。
外头风声呼呼,雪好像又下起来了。
丁碛睡不着,一只手枕在脑后,看时不时被风推鼓的帐篷发呆。
说真的,他希望上来的是宗杭,或者丁盘岭,哪怕是那个让他反感的易飒呢……
老天真是存心不要他好过,怎么偏偏会是丁长盛呢?
当时,他问起其它人,丁长盛语气沉重地回答,都死了。
还解释说,自己是不中用,多亏了那些人拼死保护照应,才抓住了拽绳,成为唯一一个逃出生天的,又让丁碛早点休息,说是这一趟事大,明儿一早就要往回赶,尽快联系上三姓的人,再作打算。
具体的,没跟他说,不过丁碛也习惯了:大事嘛,丁长盛也不可能和他商量。
只是……
丁碛在黑暗中坐起来。
他记得,和丁长盛擦身而过时,他看到丁长盛的衣服后襟上有个洞,虽说被水浸过,但洞沿一周,似乎染了血。
有点怪怪的。
过了会,他摸过包里的亮子,往眼里滴了两滴,然后拉开帐篷门出来。
临睡前,除了一盏营地灯,他把其它的都关了,现在雪积起来,罩在那盏灯上,连带着灯光都有点阴森森的。
丁碛放轻脚步,走到边侧的大帐边,屏住呼吸听了听,然后一把攥住厚重的门帘,一掀一落间,人已闪身进去。
大帐厚重,进了这儿,外头的风雪声都远了,丁碛静静站了会,直到听见丁长盛匀长的呼吸,才舒了口气。
也怪,丁长盛那点能耐,他还不知道吗,何必这么谨小慎微的。
他打量了一会帐内,目光落在床上。
丁长盛正侧身向里,睡得正酣,床尾处堆着他脱下的一团衣裳。
丁碛蹑手蹑脚过去,伸手摸了一下,没错,水凉。
他动作飞快地一把搂起,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出门之后,几步走到营地灯边蹲下,一把抹掉灯面上积着的细雪,抖开了衣服看。
衣服里先掉下一团解下的绷带,上头的血已经被水蕴开了。
丁长盛受伤了?看不出来啊,说话中气十足,走路也那么利索。
又看衣服。
一颗心蓦地揪起。
没看错,后背对应着前胸腹,各有一个穿孔,丁碛对这种穿透伤太熟悉了。
但一个人,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可能立马活蹦乱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