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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挂了电话,告诉朱桂英新书记找他有急事,饭也没吃,儿子的事暂放一旁,骑车就走。
杨小翠怕父亲晚上一人不安全,带了手电筒骑车就追。赶到乡里,杨百家让杨小翠在自己办公室等,他一人去了新潮办公室。
原来杨百家一离开周青藤家,周青藤就打电话给孙权贵,紧接着孙权贵就给新潮打电话,连讽带刺将新潮嘲弄一番。新潮曾经向周青藤拍桌子说过,她的事找到老天爷也解决不了,从此不会再有人管。杨百家的主动上门,给了孙权贵为周青藤出口恶气的机会。新潮本来对杨百家修改信访标语很不满意,特别是又主动约见上访老户,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今天必须得给他个下马威,让他知道啥是乡镇一把手的绝对权威。新潮甚至无厘头地相信刘强根的担心,如果等到天明,这三更半夜里的几个小时杨百家说不准就能发动政变!
刘强根早就到了新潮办公室,见杨百家进来,显得有点局促,同时又有点尴尬。忙欲盖弥彰地反复强调自己也是刚到,还不知新书记找他们有什么事。而杨百家关心的并不是刘强根是不是刚到,也不是他到底知不知道新潮找他们有什么事,而是新潮这么紧急地召见他为的是什么。一进门,杨百家就见新潮脸拉得老长。杨百家虽然到大新乡时间不长,与新潮见面也不多,但对新潮喜怒于色、喜欢拉脸的特点摸得很透,从新潮脸拉的长度和颜色他已揣测到事情在新潮看来的严重性。杨百家急忙解释路上车子坏了,来得晚了一些。对于杨百家的解释,新潮分明已经听清但故作没有听见,继续板着面孔严肃地问:“老杨,你今天犯了两个致命性错误,你知道吗?”
第六章 借车(3)
杨百家从看到刘强根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大体猜出新潮找他的原因,知道自己犯了个什么样的错误,但新潮一下子说到“两个错误”还是让他有点一头雾水。他没有回答新潮的问话,而是静静地聆听,他知道这个时候静静地聆听是最好的回答。
新潮继续说:“你觉得你信访工作干的时间长,比我懂得多,我不如你,是不是?时间长就是权威了吗?老农民种了一辈子地不如一个刚毕业的技术员!那些标语你改就改了,算你学问大,我不与你计较,可你不该当那个搅屎棍子!你说你闲着没事去见什么上访老户!这个乡你才来几天,那两个老户都是什么货色你了解多少?要是好惹,别人早把事情摆平了,怎么也轮不到你显能;轮着你的,别人摆不平的,你也没那个摆平的本事。”
杨百家已经明白自己犯的所谓的两个错误,由于在周青藤那里他一无所获,对她案子的来龙去脉一无所知,他没有反驳新潮的理由,只好洗耳恭听。新潮平时容不得别人与他唱反调,但更容不得对他的猛烈批评而采取一言不发的态度,他不认为那是一种服气或是一种服从,而认为那是一种对他权威的无端藐视或讽刺,其对抗性已经远远超过了当场顶嘴的程度。他生气到极点,近乎吼了起来,“杨百家,今天我要明确地告诉你,信访助理员不是搅屎棍子,当那个屎汤子没有动起来的时候你不要去搅它,搅它不仅会弄自己一身脏,还会弄得臭气熏天!你干了20多年信访员连这点起码的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道理都没弄明白,我看20年简直是徒有虚数!”新潮又看了看杨百家,他还在那里沉默,“他们刚消停了两个月,差点把乡党委给闹翻个儿,今天你又去戳他,眼看着全国两会就要开了,他们若要再去北京,我先拿你试问!”
杨百家打破沉默,立即保证:“两会期间这两个人如果出了问题一切责任我承担!”
“你承担,你承担得了吗?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以为你是老几!”尽管如此说,新潮的脸色还是有了好转,僵持堆积的肌肉有所松驰,他已意识到了自己的过分,特别是想起杨百家毕竟是县委书记洪钟亲自点的将,不看僧面看佛面,于是缓了一下口气把话题一转:“刚才我打电话的时候谁家的小孩在喊?要什么车?”
杨百家勉强笑了笑说:“不好意思,新书记,是我儿子。”
新潮愣了一下,刘强根睁大眼问:“你儿子?你多大岁数了,还有这么小的儿子?”
杨百家笑了笑没作解释,只是把刚才事情的经过如实向新潮说了一遍。新潮隐约觉得杨百家对儿子的来路有难言之隐,没再追问,同样笑了笑说:“小事一桩。我的车你拿去给她用吧。”老杨推辞不就,新潮却不容商量,“你也别推让,做家长的要给孩子树个良好榜样,不能说话不算数,也不能伤了孩子的自尊。对人家的事,既然答应了,不管有多难都要去办,这是做人的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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