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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靠,你是大老闆,你不用在意那五千塊。」楊曉北也終於來了勁,開始擠兌他,「那已經是我做過最舒服的兼職了。你是不知道我戴著狗熊頭套賣酸奶有多難受。那頭套半年估計都沒人洗,捂死我了。」
宋思衡想起那隻大狗熊的樣子又覺得好笑。但此刻顯然不是一個放聲大笑的好時機。
「你便利店的工作辭了?」他問。
「沒捨得。」楊曉北搖了搖頭,忽然過了幾秒,他意識到了什麼,「我靠,我忘記請假了!快把我手機拿來!媽的這得扣我多少錢啊,不得算我曠工把我開除了?!」
住院也阻擋不了這人神奇的腦迴路。
宋思衡按下了他蠢蠢欲動的手背:「你省省力氣歇著吧,要我看那工作你不去也罷。每天干到那麼晚,還要在加油站旁邊天天喝汽車尾氣。」
楊曉北難得在宋思衡口中聽到一絲額外的關心,忽然笑了一聲。
「你笑什麼?」
「我笑你這會兒像個霸道總裁了。」楊曉北伸手扯了下他的臉,「不會待會兒你就得告訴我,這家醫院也是你家的吧?一會兒會不會進來五個猛男給我跳脫衣舞啊?」
「神經。」
宋思衡暗罵了他一句,心下卻想,醫院當然不是我家,但你的主刀醫生是我親媽。
他很快換了個話題:「你隊友說你上個月就搬出來自己住了。」
楊曉北微微點了點頭:「那會兒就感覺不太舒服,不想讓他發現。隊裡知道了不好」
宋思衡頷首,沒多問什麼。
兩人聊了一圈有的沒的,從最新上映的電影聊到了宋思衡公司的新產品。最後又繞回了剛開始的那個問題。
「所以你想清楚了麼?」宋思衡問。
「沒有。」楊曉北老實搖頭,「我經歷過一次手術了,那種感覺對我來說太」
宋思衡大約明白他沒說完的話。
「那如果這一次我可以陪你一起賭一次呢?你去做手術,其他事情交給我。」
「你陪我?」楊曉北抬眼看他,眼神里寫著不可置信。
「嗯。」
「為什麼?你願意把我治好已經是大恩大德了。沒必要這樣。」楊曉北露出了一個慣常掩飾情緒的笑。
宋思衡偏過頭去,回答:「就當我在補償你。」
楊曉北苦笑了一聲,故作開朗地看向他:「其實我沒什麼損失,我這條爛命早在兩歲就該死在南江里了。」
宋思衡聽完他的話怔住了,嘴唇張開又閉上,最後才低聲問:「什麼意思?」
「我兩歲的時候被親生父母扔在了漁船上,後來被我姑姑,也就是我養母撿到了。」楊曉北看了看自己浮腫的手背,「以前我還不懂為什麼。不是我臭屁啊,我覺得我長得也挺人模人樣的吧,人四肢也健全,怎麼那麼狠心就把我丟了。」
他微微喘了口氣,才接著說:「後來我十五歲的時候第一次病發,我才知道原因。」
他語氣顯得很,仿佛在講述別人的故事。
宋思衡強迫自己移開視線,不跟他對視。
他沉默了良久,最後才轉過頭來開口:「但你還欠我一節課。」
楊曉北沒想到他會說這些,一下愣住了:「什麼課?」
「你的自由式,還差最後一節課沒有教我。我到現在還不會換氣。你這個當老師的難道這麼不負責嗎?」宋思衡說得振振有詞。
「大哥,我都從鬼門關里走了一遭了,你還跟我計較這些?」楊曉北又恢復了以往那沒皮沒臉的語氣。
「我不管。」宋思衡一不做二不休,「今年已經過去了三個月,我不想上課的時候還要操心你的安危。你必須去做手術,恢復好,幫我上完最後一節課。」
「你他媽」楊曉北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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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宋思衡把手術同意書送到了住院醫生的手裡。
伏雪華的手術時間約在了下周周一的上午十點。
當天早上七點不到,護士就進了病房,給楊曉北抽了幾管血做最後的檢查。
窗外晨光熹微,空氣有些凜冽,宋思衡坐在病房的最里側。而楊曉北已經換上了手術穿的病號服。
兩個人只是互相注視了幾秒,又移開了視線,他們都很默契地沒有多說什麼。
兩個小時後,護士來把病床推走。手術室在樓下三樓走廊的深處,宋思衡緩步走在他們後面,一路跟到了手術室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