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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越觉得了不起。
观主真的很了不起。
杀死昊天,自己成为新的昊天,这不是大丈夫当如是,而是彼可取而代之,这是难以想象的野心图景,也是最强悍的精神宣言。
任何事情,只要体量足够庞大,便会给人一种伟大的感觉,比如雪峰,比如荒原,野心只要足够大,也是一种伟大。
观主在最后还是走到了老师和小师叔那步,但他未曾怀疑过自己的过往,因为道门无数年的积累与底蕴,给了他足够的理念基础,让他很直接地得出了一个结论,天不行便把天换了,我自己来做!
好大的野心。
好大的胆子。
桑桑面无表情看着对岸。
除了宁缺,观主是整个世界最接近昊天的那个人。
无论卫光明还是老天谕,都无法与他相提并论,他领悟天谕,在南海苦苦等候多年,与她有过多次交流,自然知晓她想表达的意思。
“您是道门树立的雕像,只是换个雕像,哪里需要胆一阵子?”
观主看着她说道,不再像先前那般怜悯,平静里透着长辈的自然。然后他望向宁缺说道:“书院和道门,都不想有昊天,至少在最后那段旅程之前,我们可以同道而行,还是说,你真的可以说服自己认为夫子为非?”
宁缺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说道:“不,老师没有错,事实上你也没有错,人类确实不再需要一个昊天。”
桑桑面无表情,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他握着她的手,看着观主继续说道:“昊天我也不想要,但问题在于,我要老婆。”
昊天的存亡他不关心,但老婆必须关心,旧的昊天去了,可以换个新的昊天,但老婆如果不在了,难道可以换个新的老婆?就算能……
不,没有就算,就是不能。
我不能没有老婆。
宁缺告诉观主,以及整个世界。
观主有些遗憾,但未受影响。他寻找昊天很多天,道心早已坚如磐石。暴风怒河不可撼动,就像满山的野花盛开之势,无可阻拦。
“夫子会对你很失望……现在想来,当初在泗水畔,他应该就对你失望过。不管是破天还是换天,终究是人类自身的事情,只能由我们自己决定。而你,却站在了她的那一方,你究竟可有把自己当作人类?”
观主手指微分,那抹青叶飘然落下。飘至鞋前。被残留的刀意斩成碎屑。
宁缺神情微变,他记的很清楚,在泗水畔,老师离开之前说过的那些话。那时候。他可以解决昊天的问题。现在他也能。
“这是三观的问题。”
他看着观主说道:“人生观、世界观都不一样。最大的区别是爱情观不同,我不会让她去死。师门要我杀她,我也不会杀。更何况是你?这个世界会如何,我现在真的很在意,但我更在意她会如何。”
观主说道:“对世人的爱是大爱,你对她的爱,是小爱。”
宁缺沉默了会儿,说道:“但……那都是爱,不是吗?”
他不再多言,取下铁弓,取出铁箭,沉默地开始准备。寒潭畔的符意渐渐消散,观主即将入画,谈话必然有结束的那一刻,战斗必然会开始。
充斥寒潭四周天地的乂字符逐渐被天地同化,凌厉的刀意不复存在,那幅破落的画渐渐被修补完毕,观主从画的最深处走出,走到真实的世界里。
桑桑缓缓站起身,背着双手,面无表情看着他。
观主感慨说道:“你看……如果能够静穆不变,那该多美。”
山野间无数鲜花盛开,无数青藤生长,无数青树招展,只是瞬间,春意便浓的稠密难言,直令人艰于呼吸。
宁缺感觉如沐春风,却有些要溺毙的感觉。
桑桑依然负着双手,神情漠然,眼睛却微微眯起。
无量花海无量春,每朵花每缕春意,都是至高至强的杀意。
宁缺举起铁弓,寒冷黝黑的箭簇指向对岸的观主。
观主平静看着他,如桑桑一般负着双手,并不警惕,在为他就在门槛上,随时转身便可以离去,元十三箭再如何强,也射不中他。
那些门是天地气息的夹层里的缝隙,是山野间烂漫开放的那些花朵,每朵花就是一道缝隙,一扇门,根本无法确定观主会从哪扇门进。
宁缺看着对岸,感受着弓弦在唇角轻微的颤动,有汗珠淌落,却无所觉。
桑桑的手落在了他的肩头,一道温暖甚至可以说炽热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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