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2/3 页)
自己抱有哪怕丝毫的关怀。
曾经对黄蓉说过的“被当做工具”,或许还不止这样。还是任人发泄的出气筒,他永远忘不了欧阳锋蛤蟆功未曾大成的某一天,因为如何也无法突破极限而迁怒于他,把他扔进了山中毒蛇聚积的蛇窝里,那时有十岁了吗?他记不清了。
凭那小孩子的身体,是无法自己从那深处于山坳中的蛇窝里出去的。他并没有什么过人的天资,后来的纵横江湖皆是靠着日复一日的不懈练习而得来的,所谓的百毒不侵是在身体经历了无数毒素的摧残后得到的对自己无可奈何的保护。到如今,那时具体经历了怎样的事,被咬了几口,或者说是哪个蛇奴发现了他,带他出来的,他已记得不太清楚了,惟有那份恐惧,永远没有尽头地纠缠他,在寻常时是可以掩饰的,但这样的时候,连自己对自己也没有那份信心了。
恐惧永远是他最忠实的伙伴。
黎融对这一切是不知情的,故事没有告诉她欧阳克在遇上黄蓉之前曾经历过什么,于是她只看得到床榻上仍昏迷着的欧阳克周身都猛烈的颤抖着,虚弱的身体因为这颤抖有了一种将要散架的错觉,她的睡意一下子消失了,第一反应是去看他的伤口,果然因为这颤抖而重新渗血了。她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如此,但他的不安却是显而易见的,没有其他办法,她试着唤了两声“允恭”,看到他的眼帘动了动,在这夜里小小的烛火之下,她看到了泪痕,一点点干涸,又一次次重新濡湿。他在哭。
黎融呆呆地愣住了,在抱有爱的时候,小到可以忽略的泪水也会像是千钧之石,啊,是曾砸在他身上的巨石,在此时变小了数倍,却不肯减少一点重量地砸进她心口了。有什么东西喀拉喀拉碎得彻底,那是唯一一点点的不实感,在此之前,他是温和俊朗且强大的武林高手,即使双腿残废,也从不曾向她显露过什么心理上过分的脆弱。像个假人,这是不客气的说法,但也确实是曾在她心里一闪而过的真切想法,在这之前,她心里还有一道壁垒,分割了现实存在的人和电视剧和故事中的角色的壁垒,而在见到这泪水之后,那壁垒便彻底地瓦解了。
泪痕是银沙,泪珠是银质的小珠子,她伸手去抚他的脸,那张脸即使在暖红色的烛光之下也没有一点血色,物极必反,白得太纯粹就成了掩饰,不知道究竟什么样的过往掩藏在这雪白的面孔和从前那飘逸的身姿之下。黎融想到毒品,白色的粉末,就是这张脸的颜色,从前她是没有这样的感觉的,这次在心中造出的譬喻句子并不那么美丽和正派,甚至有了几分莫名其妙的意味,但在仔细琢磨这个句子之后,她心里又产生了欣喜,是终于完整的接纳了一个自己所爱的人的欣喜,和对他人过往感到的同情悲哀一起,让她再次流下泪水。
毒品一旦沾染,戒断会变得多么痛苦,她这个医学生自然理解。
但没关系。没关系。
想与他感同身受,想分担他的痛苦,想和他一起感受快乐,想知道他在做什么样的梦,想进入那梦境陪伴他,想给他这世界上一切美好的东西,想了解他喜欢的一切,再让他感受自己喜欢的一切,想告诉他,他在自己眼里是多么好的人,想让他能永永远远的快乐下去。
多么俗套的愿望。
最俗套的,也是最最真实,最最被认同的。
这一次,这个属于千百年后的女孩子放弃了她引以为傲的理性,丰盈到几乎要溢出的情感将她的肢体支配了。一位医者在此时应该去为病人重新包扎伤口,而一位爱着某人的女孩子会尽其所能地安慰自己所爱的人,黎融终于选择了后者。
在年幼的欧阳克即将被抛入那深渊之中,在成年的欧阳克即将被梦魇之兽吞噬时,那晦暗阴翳,仿如是传说中“永夜”一词的具象化的梦境,那纯黑的天空,开始被光芒剖开了一个小小的缺口,光芒从这缺口中试探着迈出了步子,在确认这世界是需要它的之后,便放肆地漫涌出来。黑色的天幕像是一道单薄又脆弱的堤坝,被这光之洪潮冲垮了,从那小小的缝隙变成了对于这世界的占领。年幼的欧阳克身边盘曲的蛇群在这光芒之下无处遁形,被迫地逃亡向地底的深渊,三角形的脑袋在一片不甘之中畏缩下去了。那即将吞噬了成年的欧阳克的人形巨兽,那个长相如同年幼时的他自己一般的凶兽,在接触到光芒之时倏然化作齑粉,消散殆尽了。
欧阳克浑身一震,倏然张开眼来。
初醒时一阵眩晕无可避免,眼前一阵阵是发黑的,他闷哼一声,耳中的嗡鸣声大得像是他长得这样大却只见过一次的海浪。海浪拍在他耳上,在他身边,在巨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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