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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下降。他身上的伤口被海水冲刷得很干净,血都不怎么流了,伤口外翻,露出惨白的颜色。
顾庭树并没有昏厥太久,因为剧烈的疼痛强行把他唤醒,已经麻木的伤口现在好像填进了一枚炸弹,轰然一声炸得全身的战栗起来。他勉强睁开眼睛,发现给他造成二次伤害的凶手是灵犀。
灵犀的眼睛发红,一串泪珠挂在苍白的腮边。但这并不耽误她手里的动作,她正捧着一大碗烈酒,浇花似的往他深可见骨的伤口里灌。
顾庭树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求饶,半碗烈酒倒在了大腿的血洞里。他痛得直接坐了起来,浑身激出一身冷汗。
灵犀见他醒了,欢喜地把碗放下,伸手抱住他:“我以为你死了。”眼泪都蹭到了他的耳朵和脸颊上。顾庭树见她这样,反倒不好骂她了,他轻声说:“扶我起来。”
两个人歪歪扭扭地回到了温暖的屋子里,顾庭树坐在地板上,腾出健康的那只手开始脱衣服。而灵犀跑出去拿药水酒精,她捧着一堆东西跑回来的时候,看见顾庭树浑身脱得只剩一条短裤,身上的皮肤也是新痕压旧痕,简直像是披了盔甲一样。
灵犀脸颊一红,低着头进来,把东西推到他脚边。然后她自己跪坐在旁边,两只手撑地,完全就是一副观赏的姿态。
顾庭树抓起一团干净的棉絮,沾了沾烈酒,从胸口的刀伤开始,沿着皮肤破损的边缘从上往下的擦拭。除了胸口和和大腿上的伤口比较深,其他都是擦伤。也幸亏他的皮比较结实,因此并没有伤及内脏。清理完伤口之后,他很艰难地洒药粉,又扫了一眼灵犀。灵犀张着嘴巴很好奇地看,但是完全没有要帮忙的自觉。
“劳驾,”顾庭树说:“帮忙找几条干净的帕子。”
灵犀这才省悟,慌慌张张地打开自己的箱子,抓出一叠雪白手帕,一股脑塞给顾庭树。顾庭树随手拣起一块,只觉一股暗香袭来,雪白的手绢角落里绣了一片金色的树叶。他知道这是她私人物品,一时间倒不忍弄脏了。灵犀以为他单手不方便,尽管很害羞,但还是硬着头皮给他包扎伤口。
顾庭树觉得很有意思,她有时候像个女人,有时候又像个女孩。这让顾庭树常常不知道该如何对待她。
灵犀笨手笨脚地包扎完毕,然后她搀着顾庭树的胳膊,像对待一朵脆弱的小花那样:“要不要去床上躺着,身上还疼吗?”
但是顾庭树似乎永远都不会有孱弱的时候,因为他站定之后,随手抓起地上的衣服披上,没事人似的快步出去了,他腿伤的旧伤不知道何时已经好了,拐杖也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灵犀盯着他的背影,默默地跟了上去。
现在他们两个继续面对着碎了一地的桅杆和船帆,顾庭树脸色很不好看,他走上去仔细地查看断裂的地方,似乎在思考修复的可能性,但是他很快就放弃了,碎成这个地步根本无法复原。现在这艘船彻底报废了,它像是漂浮在海面上的一片叶子。如果这海足够大的话,恐怕它永远都不会有靠岸的时候。
然后他们两个的命运,也许是被饿死渴死,也许会被暴风雨吞噬,或者遇到其他的未知的危险。
顾庭树沉着脸坐在甲板上发呆。灵犀默默地离开,过了一会儿又端着两杯白瓷茶杯过来。
“茶还是蜂蜜?”灵犀很体贴地说。
但是顾庭树并不打算理她,并且他看起来情绪很糟糕。
灵犀很坦然地坐在他身边,双手捧着茶杯小口小口地抿着,过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来了什么。她噔噔跑回去,把棉被抱出来晾晒,又翻找出素日爱看的书籍,一本本摊开放在甲板上。现在灵犀庆幸地是:她带了足够多的衣服,因此不必担心濒死的日子里衣着不体面。
她在甲板上跑来跑去,最后弄得顾庭树很烦躁,他还没准备好去死。还有很多事情没做,秦国,太子,幽幽,还有埋葬在异国的幽楠的尸骸,很多很多的事情……
“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顾庭树问。
灵犀就安静地坐下来了,然后她说:“你喜欢吃鱼肉还是牛肉?”因为她看到仓库里有一部分腌肉,现在她开始计划晚饭的内容了。尽管顾庭树没有回答,但她还是问:“咸鱼可以做鱼汤吗?我想喝鱼汤。”
顾庭树不太有兴趣,但还是回答说:“不可以。”
“那你可不可以给我弄点新鲜的鱼,最好是这么长。”灵犀用手比划出一尺的距离:“太大了装不进锅里。你知道鱼汤怎么煮成白白的颜色吗?”
“双面煎熟,加水熬得久一些。”顾庭树简直沮丧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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