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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提高了嗓门说:“现在大家都站起来,把手举起来,往外走,不准回头,不准伸手,如果谁不守规矩就武力解决。”这时谭海副官长的身后已经站了一排人,个个横眉冷对,端着枪对着这一连人,窗外的机枪都伸了进来,这些人一看,心里也都明白了,有想抵抗的也来不及了。所以,都乖乖的举起了双手,一个接一个的往门外走。门口早有人守候在那里,出来一个捆一个,然后被扔上汽车,整整捆了五卡车,都被送进第一监狱押了起来。
解决了这一连人之后,谭海把一个写着“前院处理完毕”的小纸条,送给了张学良。里面打牌打到十一点左右,张学良对杨宇霆说:“总参议是不是有点渴呀?”杨说:“是有点渴,可我不爱喝水。”张学良说:“有西瓜呀!切个西瓜吧!”杨说:“好啊,拿来吧。”张学良起身出去。⒃
关于随后对杨、常的处决,张、武二文的记述,也不一样,张沛汉谈的与有些文章的说法有类似之处,即都有吃西瓜或以“西瓜来了”、“杀西瓜吃”为号令的情节,看来这是有一定根据的。武育文文章没有这个情节,不等于就没有此事,因这里也还有个对材料的取舍问题。另方面,也要看到,武育文文章虽非作者亲历,但它是根据当事人、而且是高层次的比较权威的人士的回忆资料写成的,具有准确、鲜明的特点,并富有戏剧性。文章说:
一切布置完毕,晚七时左右,杨宇霆、常荫槐来到帅府,径入老虎厅内就座。这时,高纪毅同谭海率六名卫士持枪进入老虎厅,立即对杨、常宣布:“奉长官命令,你们两人阻挠国家统一,着将二位处死,即刻执行。”杨、常闻言,目瞪口呆,脸色苍白,一句话也没说出,当即由六名卫士分为两组执行。杨、常二人分别被两名卫士按住,一名卫士开枪,结束了他们的生命,血染老虎厅。
接着,张学良按照已定的步骤处理善后事宜,连夜以长途电话向南京报告处死杨、常的原因和经过。他还指示高纪毅以军事法庭会审的形式公布杨、常的罪状。张学良又召总部参谋长荣臻和机要处长刘鸣九进府处理善后问题,责成他们写出说明杨、常伏法的两个通电,一个是向南京发的,一个是对东北军政界发的。高纪毅带领他们彻夜工作,通宵达旦。翌晨未明,张学良召集张作相、翟文选、王树翰、臧式毅、郑谦、孙传芳等东北保安委员会委员进府,说明杨、常事件经过。这些人闻言,惊愕万状,面面相觑,哑然无声。张学良命令郑谦草拟电报,正式报告南京,并布告东北各市县,安定人心。郑谦(总部秘书长)是杨宇霆的亲信,他心惊胆战,提笔沉吟,一个字也写不出来。过了片刻,郑将笔扔下,起身要走。高纪毅警告他说:“现在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离开。”郑只得坐下,木然不动,仍未动笔。最后由刘鸣九执笔将电报稿拟好。这时开始将杨、常尸体从老虎厅用地毯包裹抬出,放到汽车上,送到南关风雨台姜公祠(杨宇霆为姜登选修的祠堂)装棺,并通知他们的家属和亲友吊祭。枪杀杨、常的第二天,高纪毅跑到水簸箕胡同郭松龄家,给郭松龄的父亲叩头说:“我们给茂宸报仇了!”可见郭的部下是十分痛恨杨宇霆的。张学良又把刘统带(即刘多荃)叫来,嘱咐他说:“你赶快去慰问杨大嫂、常大嫂,各送慰问费一万元。”张还指示部下,杨常被处死,不株连他人,“罪不及妻孥”。⒄读了上述几段文字,杨、常事件的概况,应该说比较清楚了。但对此事的看法却不尽相同,对张学良这一异乎寻常的举动认为可以理解和谅解的,说他做对了,清除了东北政权中的隐患,从此再无后顾之忧;对此有异议者,则深感遗憾,认为他做错了,甚至认为这属于军阀递嬗变迁中常有的现象,是一桩一时冲动的不该发生的杀人案。另外,围绕杨、常的功过是非,也有论争。如他们二人究竟是爱国者还是卖国者?究竟是才华出众的有功之臣,还是专横跋扈、暗结党徒、图谋不轨的罪人?究竟是张学良聪明自用、自毁长城,还是杨、常咎由自取、多行不义?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这里,笔者不想作仲裁,也无意对此进行更多的考证,那是历史学家的事。不过,有一点也是不可否认的,这便是张学良与杨、常的冲突决不是偶然的,这里既有远由,也有近因,既有历史的恩怨,也有现实的矛盾,既是日益明显的权利之争,也是思想性格方面的不可调和的冲突的表现,这也正象司马桑敦所指出的:
……东北军政大权的支配人,既然由老帅换了少帅,杨宇霆的存在条件事实上业已大大打了折扣。原因极简单,杨宇霆能够侍候好张作霖,未必能够侍候好张学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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