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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魅。她瞪大双眼,觑见他只手递来一把油伞,泛白的指节在黄桐色的伞骨上分外刺目。
“多谢。”原烟波两颊微烧。他冒雨出亭是为她取伞吗?实在看不出来呵,惊人的是正院离这半余里,这人的袍上竟滴水不沾。
呜,师傅,烟儿知错了,江湖真如你所说的尽是高来高去的恐怖人物。
“原姑娘,今晚能否前来寒霜院一叙,在下有事相商。”
咦?她哑声望去,却只来得及捉住雨中一抹剪影。等等……她还未答应啊!
蓦地,以前背着师傅偷看的艳情小说中词句跃进脑中:月上墙头无人时,张生夜半会莺莺。眼珠四处瞄瞄,无人,容她偷偷胡思乱想一会应该没关系吧?瞄见手中的竹伞,心头又像蚂蚁爬般痒了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她好想瞧清楚这个晦暗的少庄主是何模样啊!
当晚——
寒霜院到底在哪呀?绕了大半天后,原烟波终于停步,好烦恼好烦恼地蹙起眉头。进山庄月余,前半月用于养伤,后半月便搬到丫鬟住的别院,仅是休憩时间与她们聚在一快取乐,根本没想过要熟悉正院的地形,这几重回廊绕得她头好晕……
几个提着风灯的家仆迎面走来,见了这个爱笑讨喜的小画师,只当她又来找丫鬟们耍乐了,皆友善地朝她笑笑。
原烟波胡乱地笑回去,待他们走过了才下定决心地击掌,“不成,这次定要鼓起勇气问路!”她果然是太嫩了,被年轻男子一邀约,平日爽朗的性子都畏缩起来,连向家仆问路都犹犹豫豫的。
主意一定,便要回身追方才那些家仆,眼角闪过一丝淡影,令她硬生生煞住了脚步。
夏晚清?有这么巧吗?
她使出在乡野练就的灵活身手翻出矮栏,轻便的男子衣裳免去了被绊跤摔个狗吃屎的下场。
“少庄主。”置身于花间的淡色身影果真是夏晚清,她出声轻唤。
那人闻言抬头,额前的长发在月光下摇出如云丝影,害她心一跳,以为这回终于能瞧清他的真面目了,他却很快又低下了头。并未如女鬼般夸张地披头散发,偏生丝丝缕缕地飘就是能模糊了别人的眼,看不清他的样儿。
“这儿不像是寒霜院呀,你怎会在这?”原烟波笑道,毫无忸怩之色地直直瞧着那生在女子身上笃定很美的长发,心上闪过方才惊鸿一瞥捕捉到的细长眼角。
瞧那眼睛的形状,这位少庄主不会丑到哪去呀,为何总要刻意遮掩容貌?
“……我在寒霜院候不到姑娘,猜想姑娘可能不熟地形……”
“我明白了。”她识趣打断他的委婉之辞,暗地吐吐舌头。师傅,托您的福,烟儿得以知晓与男子夜半相会的心情了,这样该够了吧,您在天之灵也可不用为烟儿发愁了。
默念完毕,她深吸一口气,展颜笑道:“少庄主,此处虽然不是寒霜院,但也不妨把话说白了吧。我知你与莫管事这一个月来都在江湖上追查刹血门之事,今日找我也必为此事。我原先已经说过了,师傅并不会强求我替他报仇,只是那日他说过必要诛杀挟持他的恶人,相信以枫晚山庄合江湖正派之力铲灭刹血门是迟早的事,因此我乐见其成。但我对过程并不感兴趣,半年内,我会留在山庄静候佳音。如果半年后此事仍不成,我也不会强求,自会回到师傅与我之前居住之地,只希望少庄主铲灭刹血门那日派人告知我一声。”
第2章(2)
一口气把话说完了,好喘,但她憋着这些话好久了。庄主夫妇的嘘寒问暖让她心惊胆战了一段日子,生怕枫晚山庄当真“爱民”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今日砍了刹血门某某人一截手腕,明日又取了哪个哪个的人头都要呈给她看。免了免了,她一介普通百姓,受不得那种血腥场面。
眼前的男子久久不言语,她试探问道:“少庄主?”
她猜错了吗?可堂堂枫晚山庄少庄主如此不合常理地深夜约她“有事相商”,商的不是为师傅报仇之事,难不成还真找她花前月下?
他的长发微动,以轻柔异常的语调说了什么,声音低得她不由倾身前听:“……如果我说,此事非要你帮忙不可呢?”
颈上的寒毛尚不及竖起,回廊上突然传来急促足音,一女子急声叫道:“远哥!”正是枫晚山庄未来的当家主母云小姐,她身边男子的未婚妻。
原烟波心念急转,反应快速地扯住夏晚清的袍角闪在廊柱暗影内。耳边听得另一男子迟疑回道:“芷妹……”
她心一紧:原来莫远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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