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婴儿来到她面前时说的话——“你可真有本事,这孩子个头儿不小!你听她哭的声音多响亮,恐怕长大了想不当歌唱家都难呀!”
似乎是一种预言,这个孩子就是为了唱歌来到人间的精灵——当她还只能在大人的眼皮底下蹒跚学步的时候,就已经可以满屋子咿咿呀呀地唱歌了。
她的声音清脆而又婉转,尽管那只是从一个还不会说话的孩子口中发出来的,却让人觉得那声音之中仿佛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力量。似乎它并不是通过耳朵传输到听者的大脑中,而是从空气中直接穿透过皮肤——在将要触碰到心脏的一瞬间,它又忽然变得轻柔飘逸,如一阵春风般降临,慢慢地渗入心中,给心灵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
女孩眨巴着眼睛,看来是对大脑中供她选择的歌曲难以做出取舍。我们并不需要太过于追根究底地去疑问这个孩子是从哪里学到了这些歌曲。当她的母亲征得了老板娘的同意——在她工作的时候把这个孩子安置在洗碗间隔壁堆满了一层层灰尘和旧桌椅沙发的储物室里。她调皮地爬上旧沙发,双脚踩在露出了海绵的垫子上,趴在窗台上向外张望。
越过不到三米的距离,这栋楼的对面是一所私立幼儿园,一座三层的建筑物——因为岁月的流逝而显出颓废与斑驳的状态。她的母亲在这家餐厅里打工的两年多时间里,当对面那扇明亮的窗户打开传出优美动人的钢琴声和小朋友清澈嘹亮的合唱时,这个孩子就好奇地竖起耳朵听着。
后来这种好奇渐渐转变成了一种欣喜与全神贯注的等待。她的心就像看见了一扇敞开的大门,从里面涌出金色的光芒和挥舞着纯白色翅膀的天使。她如此兴奋,迫不及待地想要让自己置身其中。她有足够的时间把那些歌声牢牢地记在脑海里。
女孩选中了一首歌,她并不知道这首歌有个什么样的名字,但对于内容她却是无比熟悉的。这是她最喜欢独自哼唱的一首歌,因为调子是那么轻柔舒畅,就算是在梦里她也能完整地把它唱出来。
她张开鲜艳的嘴唇,歌声就像漂浮着绿色树叶的溪水,幽幽地顺着山涧从高处流下来。在她的下唇接近中部的位置长着一粒小小的黑痣,当她唱歌的时候,那若隐若现的象牙色牙齿,黑痣和红唇就形成了三种色泽的对比。
这些远不如她的歌声那样能带给人意外的享受和震撼。候车大厅里的声音如此嘈杂,但这个孩子的声音似乎具备了某种特殊的能量。它不但没有被周围巨大的声音所吞并,反而像一滴水珠落在了平静的水面上,泛起的波纹一圈圈地向四周漾开。
起先只是离她们较近的几个正坐在地上玩斗地主的男人听到了歌声,他们的注意力纷纷停留在了歌声中,扭过头来看着这女孩。接着是正在排椅上坐着,或发着信息,或低头摆弄着行李,或吃着食物打发时间的各种各样形态万千的人们。
当那漂浮在空中的歌声传进他们的耳朵里时,他们先是感到惊讶,然后放下手中正在进行的举动,东张西望地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寻找着歌声的来源。
候车大厅里慢慢变得安静了下来。女孩那清脆而婉转的歌声此时显得格外的优美动人。
人们忘记了等待启程前漫长的无聊,仿佛自己已置身于澄净蔚蓝的天空下长满花草树木的山顶上。风吹起茅草屋前美丽少女一头乌黑的长发,闻到了扑面而来的野菊花和蒲公英散发出的清新的芳香。
这还真是件稀奇事儿。的确,当车站里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来到这里并且发现了这种现象,他们感到十分诧异。不过这只是暂时的,当他们听到女孩美妙的歌声后,他们的心灵也立刻得到了和其他乘客同样的待遇。
当所有的人都还沉醉在歌声所带来的无比惬意的意境中时,只有那个女人的思想还在自主地运转着。它随着记忆的河流漂浮而下,在沿岸的地方重新又看到了那些像木偶一样过着所谓“生活”的一个个自己。
那些没有丝毫意义可言的日子里,所有的事物都暗淡无光,毫无生气,仿佛如同一部没有线索被隐去了声音的黑白影片。往前漂流的越远,思想的帆船就变得越沉重,载满了令人望而生畏的冷漠和绝望。她感觉自己的双脚已经浸泡在冰冷的水里,那种寒彻骨髓的冰冷一点点侵蚀着她的身体,她听见血液在体内慢慢凝结成冰的声音。
四周是黑暗的。
她的身体在下沉,摇摇晃晃,有一串气泡从水底咕噜噜地升上来,在水面上化为乌有。自此就永远闭上眼睛吧,没有比这更好的方式能让自己得到解脱。就在她将要闭起眼睛的刹那,不远处的岸边出现了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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