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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陵春的呼吸,味道,温度,已将穆护砂完全占据,若不是几欲在胸口炸裂的心跳声,穆护砂完全感觉不到她自己的存在。
“老实交代你是谁?”
武陵春在穆护砂耳边呢喃着,直到她完全沉浸于这梦呓般的温情中,双手颤抖着慢慢放弃挣扎,从他的胸口无力得垂下。
“我”
那只手却不安分得滑到穆护砂胸口,不再移动,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平静得放在那里:“你叫什么?”
“流影汐”
她呢喃着。这才像个女人的名字。武陵春慢慢起身的同时,点了她的昏睡穴。且让她睡吧。有了这个名字,要查到她的来历也就不难了。
武陵春吹灭烛火。窗外水晶帘和鲛人巡夜所提鱼莲灯的光芒缓缓流过,夜已深沉。都已经这么晚了,为何不见乌梅来服侍?
她从来都很准时,莫非今晚是有什么特别的事
武陵春出屋,不走金贝宫阶,只踏着细软的银沙抄近路绕到乌梅的房间。轻叩房门,无人来应。乌梅睡觉一向很轻,她若在里面,这般敲门声自然不可能听不见。
武陵春正欲推门一看究竟,背后却又一颤颤的女声叫住他:“公子”
他转身回看,果然是乌梅。她双眼红肿如桃,眼神黯淡无光,显然是哭过了。不,是大哭了一场。
“乌梅——”武陵春即刻走近,解了外袍给她披上,握了她冰凉的手在他手心里,“出什么事了?”
“没有。”乌梅缓缓摇头。有些时候,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太过难以让人接受,只能呆呆得僵在那里,完全丧失了应该有的喜怒哀乐。
“回房说吧。”武陵春搂了乌梅的肩膀,扶着木偶似的她回了房间。武陵春忙着给她倒上热茶,乌梅却只是愣愣站在刚进门的地方。双眼呆呆得注视着虚空,仿佛完全游离于真实世界之外。
武陵春拉了乌梅坐在床沿。他温柔而心痛得将她的头按进怀里:“乌梅,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从未见过乌梅这个样子。刚才乌梅去了哪里,又遇到了什么事情?四下环境如常,不见别人异动,难道这件事独与乌梅有关?
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他都会和她一起承受。
“公子以后乌梅可能没办法继续服侍公子了”
武陵春的温柔包围之下,乌梅苍白的脸上终于流下两行热泪。她以手掩口,双肩瑟缩,终于哭得泣不成声。
百年前那场噩梦残存的阴影,终于还是像地震后的滂沱大雨般将人的心冰冷浇透。
十年以来,乌梅一直反复做着同一个梦。她拄着剑跪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中,仰起头,天空中阴云密布,完全感受不到一丝一毫阳光的温暖。
恶战百余天。她疲惫麻木的双脚踏着同伴和被同伴所斩杀的魔物的尸体,杂音轰鸣的双耳听着死去同伴的魂魄在寒风中呼号哭泣的声音,干涸的舌尖舔舐?着嘴角的鲜血来解渴,沙哑的喉咙呼喊着冲锋的口号以解乏——如此恶战,百余天了。
这百余天来,从斗志昂扬到悲愤交加再到彻底绝望,她已经流过太多酸涩的眼泪。现在,已经完全没有泪水可流。她输了,彻底输了,已经完全找不到获胜的希望,甚至是坚持的理由。
组织灭灵队来到死灵山剿杀妖魔,根本就是个错误。身为灭灵队的队长,最强大的修仙者,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队友与那些比他们强大数百倍的魔物力战至死。魔物是被魔尊遗弃的负累,他们灭灵队亦是完全等不到六大门派的援军,除了战死,已经没有第二种选择!
“师姐!我们撤吧,师门不会派人来救我们的!我们被抛弃了!”
“闭嘴,要走你们先走,我要跟这些该死的魔同归于尽!”
“师姐,我,我不会扔下你不管的”
“毓舒,傻师弟你们走吧。你们有权利好好活在世上。”
“那师姐呢?师姐不跟我们一起走么?我们还有七十多人,可以,可以突出重围的!”
“不,我不甘心”
不甘心。不甘心认输,不甘心后退,不甘心无功而返。曾经的她是那样争强好胜,在门派中时,便不容许师兄弟有半点强过自己;战场上,更不允许这些可憎的魔物从自己剑下逃生!
不甘心。她却没想到,她只因为这三个字,便断送了一千个灵魂的前世今生。
为了扭转战局封印魔物,她与那些战死的和幸存的灭灵队友纷纷祭献出魂魄,与魔物融合在一起,结成强大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