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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戎屈身抱拳:“请娘娘吩咐。”
她含笑:“王公公,将那样物什拿上来罢。”
一刻钟后,向戎慷慨领命。
薄光命王顺将这位老将军送出明元殿外,方自沉吟,王运沓沓进来奉上一杯新茶,她心中一动,问:“运公公,令兄固然是因为家父的点拨和家姐的救命之恩选择了立场,你为何也如此义无反顾地随在他身后助我们姐妹?你应该知道,我们不是能够许给你们最大利益的那方。”
王运放下茶,问:“娘娘想听实话?”
她一笑:“不是实话也无妨,只须打消我的好奇就好。毕竟对目前的我来说,这等好奇之心将变得越来越少。”
王运垂手侍立,道:“我们兄弟是在宫外拜得把子,当时不过两个苦孩子互相找个依靠,但最后还是实在活不下去,一块走了这条路。从我们身子变得不完全开始,我们就知道别人是拿什么眼光看着我们。不管对方同是侍候主子的婢仆奴才,还是高人一等的达官贵人,不管是和颜悦色,还是趾高气扬,甚至谄媚巴结,眼睛里都少不了对我们这等人的轻贱鄙夷。咱们也习惯了,于是介也学会了小人得势,欺软怕硬。但薄相,您的父亲,是奴才净身之后惟一一位拿寻常的眼睛看待奴才的人。”
“寻常的眼睛?那是什么眼睛?”她莞尔,“我敢说家父自视甚高,虽从未苛待下人,对主仆的分际却泾渭分明。”
“正是这样。我们本是奴才,主子看奴才时,只须用看奴才的眼睛就行。可诸多人看着奴才,就想到了这是个少了一截的阉人,是个男不男女不女的腌臜怪物,这样的念头哪怕仅在他们心头打个转,我们这等人也知道得一清二楚,因为奴才们擅长得就是察颜观色。薄相看咱们,与看侍卫、宫女时没有两样,就是看着一个寻常宫人。之后隔了多年,薄家的四小姐也是如此,看奴才时,与看绯冉没有区别。”
她默了须臾,问:“运公公可晓得本宫打算做些什么?”
“奴才知道大哥晓得,奴才就不需要晓得,奴才只是跟着自己想跟的主子而已。”
她缓缓起身,踱到屏风之后取来一个包裹,道:“如若到了紧急关头,我这个主子不足以成为依靠时,你和王顺皆可以选择明哲保身,这里有银票和一些便于携带的细软之物,足够你们享用三世,还有粘接假须及变声的药水,可助你们隐藏身份。”
王运一愕。
她浅哂:“你在尚宁城时,曾不止一次地暗中周济我们姐妹,我明明晓得,在初逢时也没有给你一点好脸,想来惭愧得紧。”
“不,娘娘,奴才……”
她摇首,目色淡凉如水:“我的生命中失去过很多人,甚至在我自以为有能力保护所爱之人的最近,再度失去另一位父亲。我无法预料这场博弈的最后结果,无法给予你们任何承诺,当有一日,你感觉我无法保护你时,请及时抽身离开。当然……”她话音一顿,目内隐现一丝戾气,“我虽不想目睹自己的人在眼前死去,也绝不允许背叛。”
“奴才明白,奴才谢娘娘记挂着奴才们的安危。”王运叩首,双手举过头顶,接过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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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太后病势好转,召见司晗。
康宁殿便殿内,茶香淡淡,烟雾渺渺,太后娘娘亲自泡茶,亲手递与对面的后辈新秀。
“微臣惶恐。”司晗接茶,浅呷一口,“好茶,这绿茗烟翠本就是茶中名品,经太后娘娘如此调制,更为爽口入心。”
慎太后冁然:“哀家这泡茶的功夫,你当是和谁学来的?”
“微臣不知。”
“是你的母亲。”
他丕怔。
“那时是先帝设宴,宴请头甲三名,哀家仅是充媛之位,令堂还是探花夫人,她生性害羞,哀家也不善交际,不知怎地就分外投缘,也是在那时候,她教会了哀家泡茶的决窍。”因为追忆往事,慎太后笑得分外慈柔,“谁想到多年之后,哀家用令堂遥传授的茶艺为她的儿子泡茶呢?如若她今日活着,必定是哀家最谈得来的朋友。”
他低叹:“家母福薄,看不到太后母仪天下的荣耀。”
“莫这么说,令堂是个很有见地的女子,她心知司相心怀大志,尽管自己身子孱弱,需要丈夫的陪伴呵护,也从不向司相抱怨分毫。若无她那般无怨无悔,也不会有今日独掌朝堂的司相,晗儿当以母为荣。”
“我对母亲的印象很是模糊。”他当然记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