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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根据一八○年颁布的法令,面值六利弗尔的银币只值五法郎八十生丁。
“我没敢开口要您买下,”夏尔说,“可是,在您居住的城里变卖我的首饰也真让我感到难堪。用拿破仑的话来说,脏衣服得在家里洗。所以我感谢您一番好意。”格朗台挠挠耳朵,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亲爱的伯父,”夏尔担心地望着格朗台,像是怕他多心。“我的堂姐和伯母都赏脸收下了我的一点小意思留作纪念;现在请您笑纳这副袖扣,我反正用不着了,它们能让您想起远在海外的可怜的男孩时刻在惦记着亲人,从今往后,也只剩下你们是我的亲人了。”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不能把东西都送光呀……你拿了什么,太太?”他猴急地转身问格朗台太太。“啊!金顶针!你呢,小丫头,嚯!钻石纽扣。那好。你的袖扣,我收下了,孩子,”他握住夏尔的手。“但是,答应我,让我替你………替你付……是的……替你付去印度的旅费。是的,你的旅费由我来。特别是,孩子,你知道,替你估价首饰的时候,我只算了金子本身的价钱,也许加上做工还能多算点钱呢,所以,就这么办吧。我给你一千五百法郎……利弗尔足算,我问克吕旭去借,因为家里连铜板也没有了,除非彼罗泰把欠租交来。这样吧,这样吧,我这就去找他。”
他戴上帽子、手套,走了。
“您真要走吗?”欧叶妮望了一眼夏尔,问;那目光既含忧伤,又透出钦佩。
“必须走啊,”他低头回答。
几天来,夏尔的态度、举止、谈吐变得像深切哀痛的人,感到责任重大,从自己的不幸中汲取了新的勇气。他不再长吁短叹,他变成了大人。欧叶妮看到他穿着同他的苍白脸色和阴郁的态度十分相称的粗呢丧服下楼,才比过去更看清堂弟的性格。那天母女俩也穿着丧服,同夏尔一起参加教区教堂为已故的纪尧姆·格朗台举行的追思弥撒。
开中午饭的时候,夏尔收到几封巴黎来信,他都拆阅了。
“哎,堂弟,事情办得满意吗?”欧叶妮压低声音问道。
“千万别提这样的问题,孩子,”格朗台说,“我就从来不把自己的事情告诉你,你为什么要过问你堂弟的事呢?别去打扰这小伙子。”
“哦!我没有什么秘密,”夏尔说。
“得,得,得,我的侄儿,你早晚会知道,做生意必须守口如瓶。”
等情侣俩单独走进花园之后,夏尔把欧叶妮拉到核桃树下坐定,对她说:
“我没有把阿尔丰斯看错,他做得太好了,他把我的事情处理得既谨慎又仗义。我在巴黎的债全还清了,我的家具都卖了好价钱,他还说,他请教过一位远洋货船的船长之后,把剩下的三千法郎替我买了一批欧洲产的小摆设,到印度可以赚一大笔钱。他已把我的行李发送到南特去了,那里正好有一艘货船开往爪哇。五天之后,欧叶妮,咱们要分手了,也许是永别,至少也是长期不见面。我的那批货和两个朋友送给我的一万法郎算是小小的开头。我不能指望这几年之中能回来。亲爱的堂姐,不要把我的一生同您的放在一个天平上,我有可能死在异乡,您也许会遇到有钱人来提亲……”
“您爱我吗?”她问。
“哦,是的,很爱,”他回答的声调相当恳切,显得感情也有同样的深度。
“那我就等您,夏尔。上帝啊!父亲在窗口,”她推开想过来拥抱她的堂弟。
她逃进门洞,夏尔也追过来;见他追来,她忙打开过道的门,退到楼梯下面;后来她茫无目的地走到了娜农的小房间附近,过道最暗的地方。夏尔一直跟到那里,抓住她的手,把她拉进怀里,搂紧了她的腰,让她靠在他的身上。欧叶妮不再反抗;她接受了、也给予了最纯洁、最甜蜜、最倾心相与的一吻。
“亲爱的欧叶妮,堂弟胜过亲兄弟,他可以娶你,”夏尔说。
“但愿如此!”娜农从她的黑屋子里打开房门,叫道。
情侣俩吓了一跳,逃进客厅。欧叶妮赶紧拿起活计,夏尔捧着格朗台太太的祈祷书,念起《圣母经》来。
“啧!”娜农说,“都在祈祷哪!”
自从夏尔宣布过行期之后,格朗台就忙着张罗,以表示对侄儿的关心;凡是不用花钱的事他都显得很大方,他张罗着去给侄儿找装箱的木工,回来说那人要价太高,还不如自己出力做木箱;于是他找来些旧木板,天一亮就起床,亲自刨木头、拼接、对齐、打钉子,居然做成几只很漂亮的箱子,把夏尔的东西都装了进去。他还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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