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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地……她正从画布中向我跳出来。”
在这长长的下午的其余时间里,加联在阿尔妇女身边团团转,问她指指点点,挥舞手臂,自言自语,自问自答了数不尽的问题,怪态百出。夜幕降临,这女人完完全全地征服了他的心。狂喜的沉默向他袭击。
“做到简洁是多么困难呀,”他评论道,站在肖像前,感到宁静的精疲力尽。
“对。”
“她是美丽的,美丽的。如此深度的个性,我从来没有感觉到过。”“要是你喜欢她,侄生,”文森特说,“那她就是你的了。今天下午我在花园中画的风景也是你的了。”
“可你为什么要把这两张画给我呢,文森特?它们是贵重的。”
“你很快就要照料我了。我没法付你钱。所以用画代替。”“不过我可不是为了钱来医治你的,文森特。我这样做是出于友情。”
“好吧!我把这些画送给你,也是友情。”
文森特又一次安居下来作画家。看过劳工们在拉武咖啡馆的暗淡灯光下打弹子后,他在九点钟上床睡觉。他在五点钟起身。天气晴朗,阳光灿烂,山谷青翠。他的周期性的疾病和在圣
保罗的被迫的闲散告一段落,画笔又溜进了他的手。
他请泰奥寄给他六十张巴格的木发速写,以便临摹,因为他担心,如果不再学习比例和裸体,他就会大大地落伍。他在奥弗四周找寻,看看能否弄一间小屋可供他永久定居下来。他在疑心,泰奥认为在世界上的某个地方,有一个愿意与他同甘共苦的女人,这个想法到底对否。他摊开一些在圣雷米作的画,急于修改加工。
然而,这个骤然而来的活动,不过是转瞬即逝的,身体内的疯病反应太强有力了,不可能被消灭干净。
在精神病院里隐居了一个长时期后,对他来说,一天就好象一个星期。他不知道怎样打发日子,因为没有力气老是画画。也役有这样的欲求。在阿尔的意外事故发生之前,没有一天是长得使他能做完他的工作,可是现在的日子却显得没有个尽头。
大自然中吸引他的景色比以前少了,当他真地开始作画时,感到奇特的冷漠,几乎是无动于衷。一天二十四小时排命作画的热病似的激情已经消失。现在他以一种对他来说是闲散的方式画着。如果到天黑还没有结束一张画……也不再是有关紧要的了。
加歇医生是他在奥弗的唯一朋友。加歇在巴黎他的诊所内度过大部分的时光,常常在晚上到拉武咖啡馆来看画。文森特对医生的那种绝然的伤感神情困惑不解。
“你怎么不高兴呀,加歇医生?”他问。
“啊,文森特,我辛苦了那么多年……可是成绩却小得可怜。医生看不到别的,尽是痛苦,痛苦,痛苦。”
“我倒情愿跟你交换个职业呢。”文森特说。
着迷的热望使加歇眼中的忧郁神情变得快活起来。
“啊,不,文森特,当一个画家,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事情。我一生一直想成为艺术家……可是我只能在这儿那儿地挤出一个小时,有那么多的病人需要我。”
加联医生跪下来,把文森特床下的一堆油画拖出来。举起一张强烈的黄色向日葵。
“要是我能画出一张这样的画,文森特,我就认为我的生活没有虚度了。多少年来我都在医治人们的痛苦……但是他们最终都死去了,不管怎么样…桥以那又有什么要紧呢?你的这些向日葵……它们将医治人们心灵上的痛苦……它们将带给人们喜悦…白世代代…哪就是你的生活是成功的道理……那就是你该是一个幸福的人的道理”几天以后,文森特画了医生的肖像,头戴白帽,身穿蓝色大D礼服,衬着钻蓝的背景。头部的色调很鲜明轻快,手部亦是淡淡的肉色。他让加歇靠着一张红色的桌子,桌上放着一本黄色的书和一盆开紫色花朵的指顶花。画完后,他惊异地发现,这张肖像与他的自画像——在阿尔,高更来到之前所作——十分相似。医生对这张肖像喜欢得无以复加。文森特从来没听到过如此多的赞誉。加歇一定要文森特为他画一张副本。文森特答应后,医生的喜悦无法形容。
“你应该使用我顶楼中的印刷机,文森特,”他叫道,“我们到巴黎去,把你所有的画拿来,制成石版画。这不要你花费一个生了,一个生了也不费。来,我领你去看看我的工场。”
他们得爬上梯子,推开地板活门,才能进入顶楼。加歇的工作室里,高高地堆满着稀奇古怪的工具,文森特还以为是掉进了中世纪的炼金术士的实验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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