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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改兴是个十分治家的人。
他这种风格,也耳濡目染,使月果和友海受到影响,两个晚辈,同样有能力,拿得起放得下。
苏凤池说过:“白泥墙上挂苹果,满村人才数月果。”
找上那样的女人,烧了八辈子高香。
刘改兴对自己如何发家致富,有一个很实际而又便捷的设想,他找准了突破口,以种枸杞为主攻方向,作为资金的原始积累过程,等有了足够的钱,他想搞一个面粉加工厂,把村子里廉价的小麦进行深加工,向城里卖面粉,挂面。他还想种树种草,把芨芨滩的丰采恢复。
再宽裕点,买上一个小三轮或小四轮,自己跑运输,连运费也挣了。
他的这个计划,如果没有意料不到的天灾人祸,只需三五年工夫就会变成现实。
但是,人生中往往有许多“出乎意料”。
选村长那天,开头一切似乎正常,因为说老实话,庄户人对行使民主,还不大习惯,从前,不论选什么,公社早就圈定好了人,只不过叫大家扬扬拳头,表示“民主”了而已。
不热心也不反对,这就是人们的心态。
刘改兴低头抽烟,在谋划他的蓝图。
田直等人在宣布开会以后,就说出两个候选人:李虎仁和苏凤河。
“没出过咱芨芨滩,连有几根眼睫毛都一清二楚。大家选哇! ”田直笑着说。
人们沉默了。
看来,芨芨滩人今天有点反常,没有像往日那样,立刻有反响,七高八低地举手。
“田乡长,别人能不能选? ”
说话的人是民办教师水成波。
刘改兴无意中向他看去,才发现会场上有点异样。
水成波周围全是年轻人,也就是说,学生们众星捧月似的,坐在他四周,在芨芨滩,这是一支不容忽视的生力军。
他记得,田直先一愣,又一笑,然后说:“发扬民主,能选,不过……”
“能选就行! ”
年轻人立即又说又笑。
田直的脸色阴沉下来,他闻到了令人不快的气味。他毕竟是乡单的头头,不便马上拉下脸,就以领导的口吻说:“水老师,民主也有个程序,候选人事先也得经组织考察,也就是集中下的民主。”
水成波没有做声。
田直说:“大家举手哇! 先选李虎仁。”
只有一两只手畏畏缩缩地举出来。
“老苏,苏凤河,同意的举手。”田直的嘴边浮出不易觉察的笑容。
包括刘改兴在内,有三四个人表示同意。
田直目瞪口呆。
李虎仁已早早地溜了。
“我提个人。”二青发言,“刘改兴! ”
不等田直表示什么,人们异口同声地喊同意。
选举就这样结束了。
田直的脸上绷出一个个疙瘩,压住气:“我们尊重大家的民主,不过,这事还得向旗里汇报。”
汇报的结果,金书记还专门在一个文件上批了两句:“农民民主意识的觉醒,是农村改革开放的尺度。”
在全旗,刘改兴是第一个至今惟一的,由村民们自己选出的村长。
刘改兴事后埋怨水成波:“你们也不跟我打个招呼。”
水成波说:“这又不是商量的事,兵贵神速。”
刘改兴的生活轨迹发生了转折,从此他再不能仅仅设计自己家的蓝图了。
他要考虑放大了千倍的家业。
今天,水汇川的一席话,是他上任以后,第一次真真感到了肩上的分量。
世道真是变了啊!
像他这样的人,过去想当个好社员都不行还敢向党的大门靠近?
水汇川的话还在他耳边缭绕,刘改兴心头扑过一片热浪,两眼充满泪水,不出声地哭了。
“刘叔! ”
他赶快抹掉泪水,白白站在他面前。
“刚才乡里来了人,说旗里叫你去一趟。”白白说。她可能有点诧异,刘改兴咋两眼水汪汪的。
“叫麦芒扎了一下。”刘改兴赶快掩饰,“什么事? ”
“不知道。”白白说完,就找月果去了。
“甚事,这么急? ”
刘改兴一边想,一边向屋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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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果把毛驴拴在一棵小树上,无精打采地坐在地堰子上,右手无目的地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