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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切地说,那是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种熟识的气味几乎是弥漫在他的四周,充满了整个小店,盖过了人声鼎沸和浓重的辣椒味道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我发誓,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人。
“不会吧?”导演对我的话半信半疑:“大概你来过这里?”
“平生第一次。”
“那你们怎么可能见过,我倒是隔三差五地看见过他,只要是这个点来吃饭,他总是在这里的。大概,你们在镇子上见过。”
“不是吧?”我摇摇头:“我好象不是在这里见过他,而是而是在北京的时候,在很久以前”
“完全不可能,”导演说:“他是本地人。”
是吗?我自言自语也许
就像心灵感应一样,此人忽然放下酒杯,看了我们一眼。我尚未出口的话立刻噎在了嗓子眼里。说来好笑,我虽然对他有着某种莫名其妙的熟识感,却直到这时才得以看清他的长相。此人的样子倒是十分平常,只是有点憔悴,穿着一件本地人常见的夹克。他看了我们5秒钟,如同注视桌子上的玻璃杯一般茫然,然后又开始闷头喝酒。
看到他的脸,那股似曾相识的感觉反而淡漠了些。毕竟,眼定定地瞪着一个人并不礼貌,我低下头去看自己的酒杯。
我们离开这家店的时候是下午1点,此人在12点45分离开。看他的速度,至少已经喝了快半斤白酒,但是脚步绝无虚飘之感,脸色如常,甚是了得。我注意到他没有结帐,只是跟店家点了点头。经过我们身边的时候,我挪开椅子给他让了点地方,他低下头来,我们的目光交汇了一瞬间。他像看地上横七竖八的板凳一样面无表情。
“你看,他根本就不认得你嘛。”导演说。
“也许,”我喃喃道。其实就在刚才那一刹那,我的感觉强烈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那个场景,那种光线和气氛,无一不让我产生时空错乱的感觉,仿佛回到了过去。
结帐的时候,我问伙计,这人到底是不是本地人?
伙计回答的挺简单,就算是吧。
怎么叫就算是呢?
因为他来这里2年多,看起来是要常住了,因为他现在在边上的中学教书。
从哪里来的?
不知道。
教什么?
谁知道教什么?反正每天到这里来喝酒就是了。所以都挂帐的,一个星期结一次吧。
是这样
伙计补充说:“不过酒量真是好,人也很不错的。就是不太说话。”
他是什么口音?
不好说啊,总之不是本地人。伙计搔搔后脑勺笑了,我也笑了,在这里问对方是什么口音,简直和用黑色的眼睛在黑夜里寻找光明这样的诗句一样莫名其妙,我老是觉得,这诗说的是猫头鹰。
导演非常诧异:“你还真的把这事当事儿了?”
那是。
为什么?
不知道。
3
之后的每天中午,我都在这个小酒馆中喝酒。说是喝酒,其实无非是找个理由观察一下他而已。
这件事情实在是异常古怪。连我自己也诧异不已——我的采访有时候需要到这个小城附近的镇子上去,但是即便是这样,每到中午11点左右,我仍旧会赶到这个酒馆里坐下。
他毫无例外,总是在11点半以后踱进来,叫的东西千篇一律,无非是花生米和一个炒菜之类,酒也是总用塑料桶盛着放在桌子上的。我算了一下,如果说我们用的纸杯子能盛2两到3两左右酒的话,此人一中午总是喝掉4杯,快1斤多的白酒。
关于失忆症(3)
期间,无论这个店子里进来什么样的人,即使看起来像他的同事,也是那个学校的老师,即使他们主动和他打招呼,此人也绝少和别人交谈。
他的表情让我想起死火山下内湖的水面,一切惊涛骇浪已经在外面高高耸立的岩石上撞得粉碎,在内湖,只剩下凝固成各种形状的黑色火山熔岩,水深不见底棕榈不再摇曳,没有寄生物,没有大大小小的鱼类和寄居蟹,一切都停止了生长
我越是看他,就越是肯定,不管是不是认识,我和此人在以前的什么时候见过,接触过那种熟悉的味道简直像大街上辣椒青蒜豆豉的炒菜香一样扑鼻而来,汹涌澎湃,甚至能把人从睡眠中唤醒。
但是我的感觉也只到此为止。
接下来该做什么呢?我越是那样肯定我和此人的某种联系,就越难开口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