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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得乖巧无比,让我目瞪口呆。
或许我那恋上专业人士的女友是对的,还是记住每样工业产品的名字为是,这样它们会对你好一点。
还是遵从各种规矩为好,这样有安全感。
* * * * * *
“有个男人有辆半旧车,是很普通的捷达,他总是把车停在我窗户的对面。”
“那又怎么了?”
“他老在车上呆着。”
“人家喜欢车,不行么?”
“问题是,他在车上做许多本来该在家里做的事情。”
我来了兴趣:“做什么?”
“比如刮胡子啦,吃饭啦,看书啦什么的。有时候晚上他也在里面呆着,抽烟,把窗户摇下来,不开灯,把脚架在那里听广播。”
“他有家么?”
“有,他们有的时候也坐车,看上去是很正常的家庭,一个女人和一个小男孩,应该是妻子和儿子。”
“他的家庭看起来幸福么?”
“幸福难道可以看出来么?”
我住在6楼的女友很想知道,是什么使得一个男人不愿意回家,她觉得这很有意思。
坐在纸箱上想起疯了的朋友们(3)
从我们一次在电话中偶然谈到此事以后,她便时不时向我汇报该名男子的动态。
“今天怎么样?”
“他一连3天没有出来了。”
“真的?”
“恩。”
“有情人了?”
“有情人也应该开车呀。”
“那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也许生病了。”
“你觉得呢?”
“不知道,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可能发生什么事情了。”
“唔”
“怎么了,你?”
“你不觉得,我这样有点疯狂么?”
“你这样,并不比在车上刮胡子更疯狂。”
有意思,她也说起疯狂。
“继续观察。”
“知道。”
那是4月1日上午10点40分发生的事情,我和女友最后一次就捷达男子问题交换了情报。
* * * * * * *
结果是发生了什么。
2003年4月1日6点35分, 张国荣在香港中环文华东方酒店跳楼自杀,随后被送往玛丽医院抢救无效,于当晚7时06分去世,终年46岁。
我在当晚6点40分以后获知这个消息,通过短信。一开始,我以为这不过是愚人节的把戏。
我不是没有类似经验,在这之前,3月20日左右,曾经有比尔盖茨被刺的假消息通过新闻网站放送,害得我连中午饭都没有吃好。我的编辑一个电话打穿了我的右耳之后,接下来饭桌上所有的记者都纷纷接到了这个信息。大家开始狂打电话为各个编辑部求证此事,场面之混乱癫狂比二战德军撤退的司令部有过之无不及,就像提前过了愚人节。等到证实是去年的烂笑话之后,一桌菜全凉了。
但是4月1日愚人节晚上的这个消息,却让我直觉性地感到大事不妙,与其说是在置疑这是谣言,不如说我是在希望它不过是个玩笑。
之后是失语朋友来电话,看到他的号码,一接起电话,我就意识到刚才的短信是真的。他的沉默背后隐藏着某种冰冷真实的内核,如同北冰洋铅灰色不断涌动的海水,从话筒那边蔓延过来,统统灌进我尚未痊愈的右耳。
我们只交换了简单的两句话。
“是真的?”
“是。”
“为什么?”
“不知道。”
放下电话,我忽然想到,那失语的家伙到底是怎样在不能问问题的情况下核实这件事的呢?这真是一个谜
我看了看腕表,这是晚上9点钟,整个香港陷入混乱,张国荣被证实死亡,已经从这个世界上一劳永逸地消失了,连同他一起消失的还有我的一部分青年时代。那是在课间和同学共用一个WALKMAN听他的磁带,把粤语歌词工工整整抄在本子上的时代;也是大学校园槐树浓荫下的布告栏里贴满录象广告的年代,香港电影神奇般的黄金岁月
在最初乃至最后的喧闹中,我不知道人们有否意识到,因为他的死亡,世界将发生某种变化。
这个城市在4月1日的晚上下了一场百年难遇的大雨。气温骤降,霓虹灯影在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