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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她也没有等着他回答。她突然淡淡地笑了一下:“侯武,你说奇怪不奇怪?我知道夫人自己砍了胳膊以后,第一个念头是:夫人千万不能死,眼下府里真的很紧,各项都有去处,还刚刚问谢先生借了三百两,横竖拿不出来办丧事的开销。老爷归西的那个时候亏得族里帮衬了一把,可夫人的丧事不能再靠族里,没这个规矩,但是又得讲排场,缺了什么都不可的……你说啊,我是不是管家管得没了心肝?可是这些事,我不想着,总得有人想,对不对?”
侯武默默地走到她的椅子前面,突然跪下了。他伸出手环抱住她的腰,脸庞贴在她胸口的下面。错愕之余,她感觉到了他的身子在抖,她的手指轻轻抚摸着他的脖颈,她长长地叹气:“你想我了,可是这样?”
他下决心盯紧了她的脸:“是我害了夫人。那些闲话起初是我传出去的。我把罗大夫灌醉了,他根本没有酒量,至今不知道自己说过……”他语无伦次,但是她还是听明白了。
“蕙姨娘,你赶我走吧。我是账房先生的儿子。就是那个,被老爷逼死的账房先生。我来府里,最初是想寻仇,可是老爷死了,老夫人疯了,起初我只是想让府里蒙羞,可是我没有料到夫人会这样……我没有脸再待在府里,再日日受着蕙姨娘的恩。若是夫人真的有不测,你叫人绑我去见官吧,我从没有想过要加害夫人……”
见她一直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他终于安静了下来。
“我且问你,”蕙娘弯下身子,捧起他的脸,“当年,你对我……可也只是为了让府里蒙羞?”
侯武用力地摇头,眼眶里一阵温热。
“你当然要说没有。”蕙娘笑了,“换了我是你,这种时候,也得咬死了说没有呢。”
他吻她。
她从椅子上跌撞着站起了身子,他也从地下站起来,他们歪歪倒倒地烧到了一起。他推着她前行,直到她的脊背贴上了冰冷的墙壁。她的嘴唇接住了他流下来的眼泪。她抱紧他的脊背,头艰难地一偏,然后转回来盯着他的眼睛,她耳语着,但是无比清晰:“我信你。我不会跟任何人提这个。这件事天知地知。你哪儿也不准去,我不准你去——你留在这儿,这个家就可以是你我二人的。不对还有紫藤,是我们三个人的,你呀……”蕙娘辛酸地笑了,“你傻不傻?就算你的仇人是老爷,就算你恨他——我已经睡到你怀里了,还不够么?你不是已经给他蒙羞了,何苦要去暗算夫人?你又不是那种真正心狠手辣的人,为何非要为难自己?”
他不作声,开始熟练地撕扯她的衣服。
他没有办法向她解释这个。每一次进入她的身体,他心里完全没有羞辱了老爷的念头——因为她给他的那种万籁俱寂的极乐,总是让他错觉来到了天地交界的地方,也让他自惭形秽地盼着,就在那个瞬间跟她同生共死。他知道自己不该做这个梦,她只不过是在经年累月的寂寞里一抬头发现了他,所以他恨,所以他恨起来就想做些坏事,所以他永远不会让她知道他曾这般认真地恨过。
将近二更的时候,她裹紧了胸前的中衣,娇慵地笑道:“回去吧,紫藤还等着呢。”他奇怪地笑笑,认真地说:“蕙姨娘,我答应过紫藤,这是最后一次。”话一出口,心里涌上来一阵绝望,他知道他在履行诺言——他知道他是做不到的。她的眼睛像是含着泪:“好。我明白。你和紫藤好好过下去,就好。”——她也知道,他当然还会回来。
黎明时分,小如起身去茅厕倒马桶。照理说这本该是粗使小丫鬟的活儿,可如今令秧房中人人都忙得七荤八素,贴身丫鬟和小丫鬟之间的分工便也没平日里那么泾渭分明。在回房的路上,撞到了穿戴整齐的侯武。小如只道是侯武管家起得比任何人都早,不知道他整夜没有睡过。隔着路面上几块青石板的距离,侯武叫住了低着头经过的小如:“夫人可还好?”小如急急地抬了一下眼睛,随即又垂下了脑袋:“不知道呢,烧也没退,罗大夫说就看这几日了。连翘姐姐每天换药的时候都得把坏的肉剪去,我根本不敢看……”她又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了,可是头已经是垂下来的,横竖也低不到别处去了,只好尴尬地住了嘴,没有任何动作。
她听见侯武的声音笃定地传过来:“你去吧,好生服侍夫人。你只记得,往后,夫人房里任何事情,需要调用任何人手,或者夫人自己有什么差事,不便让太多人知道,需要差遣一个体己些的人……你都只管来找我。夫人的事情,我当成阖府里头等的来办。”停了片刻,他补了一句,“夫人实在太不容易,我们做下人的都得体谅她的艰难,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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