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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帽搁在了成堆的数学书的最上面。
“您感觉怎么样?难受吗?要是觉得渴了就说一声。”
我跟他说话,他没反应。这不是因为他发烧烧得神志不清,而是他已经睡着,这一点外行人也看得出来。他只是呼吸比较重些,并不见胸闷难受的样子,合着眼睑的表情甚至显得一派安详,像是正在深沉的梦的世界里徘徊似的。无论我替他换冰块还是擦汗的时候,他都一次也没睁开过眼睛,温顺地听凭我摆弄身体。
从别满便条的西装里解放出来的身体,即便除去老人这一年龄因素不算,也还是那样纤细孱弱。他腹部、大腿以及两条胳臂上的肉松弛了,生出寒碜的皱纹,全身上下无论碰触哪一块都只会洼下去一块青白色的皮肤——他的肌肉已然弹性全无。就是指甲尖,我定睛注视了好一会儿,希望能够从中感受到隐藏着的类似生命力的东西,但终究徒劳无功。想起博士曾经告诉过我的、一位名字复杂难记的数论学家的一段话:
《博士的爱情算式》第三部分(10)
“上帝是存在的,因为数学无疑是不矛盾的;恶魔也是存在的,因为我们无法证明这种不矛盾。”
假使如此,那么只能认为博士的肉体是被数字这个恶魔吸走了养分。
熬过半夜,从他肌肤的触感来看,热度似乎正朝着黎明一点点上升。他呼出的气息灼热,一波接一波往外喷汗,冰块融化的速度也更快了。最好还是到药店跑一趟?可能强行把他带到人群中去就是错误的根源之所在。假如他大脑的状态因此更趋严重了可怎么办好?……一桩桩忧心事掠过胸口。可结果还是自我安慰道:既然睡得这么沉,那应该不太要紧。
我蜷缩在白天带去球场的裹膝毯里,在他床边躺下了。透过窗帘的缝隙漏进来的月光,把身影在地板上拖得长长的。感觉观看球赛的事恍如发生在遥远的过去。
我的左边睡着博士,右边睡着平方根。一闭上眼就听到各种各样的声响,有博士的鼻息,有毛毯摩擦衣物的窸窸窣窣,还有冰块融化的征兆、平方根的梦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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