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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我的心腹,你但说不妨。”
唐晓澜从腰带上解下康熙给他的那块汉玉,递给允堤道:“贝勒想必见过。”允堤接着,大吃一惊,这汉玉明明是父皇佩物,怎的却到了此人手里。唐晓澜道:“小人原是皇帝的贴身侍卫,为了绝密之事,所以才进皇府。”允堤哦了一声,暗道:原来果是大有来头。双眼盯着唐晓澜,忽道:“你几时进宫的?”唐晓澜道:“我是去年才迸宫的。”允堤道:“原来如此,去年我一直在青海,怪不得未见过。你有什么机密的事要告诉我?”
唐晓澜道:“皇上早选中了贝勒继位,贝勒可知道么?”允堤虽知父皇最爱自己,但对于继承大宝之事,因上有十三位阿哥,不敢过份希望,所以乍闻此讯,不禁又喜又惊。唐晓澜续道:“四皇爷谋位最急,贝勒当然也是知道的了!”允堤双眼一翻,唐晓澜急道:“奴才不敢离间贝勒骨肉之亲,但——”允堤截着道:“但事实确是如此,是么?”唐晓澜跪下叩头,允堤冷笑道:“我也早知允祯这厮心怀不轨!”唐晓澜抬头说道:“贝勒若不早为之谋,只恐煮熟了的鸭子还会飞走!”
允堤双眼一翻,又道:“你这话怎么说?”唐晓澜道:“皇上养病至今,已有半月;贝勒回来也将十天了。为何皇上总不见宣召贝勒?”允堤拍案道:“难道有奸人从中捣鬼?”唐晓澜道:“国舅隆科多、将军鄂尔泰、大学士张廷玉,这三人都是四贝勒的一党。”允堤道:“我也听说如今在父皇跟前的除了几位御医和几个亲近的内监宫女之外,就是这三个人了。这事果是可虑。依你说怎样?”唐晓澜道:“总得设法见着皇上。”允堤道:“未奉诏书,如何可见?”唐晓澜道:“必要之时,便闯进去。而且贝勒手握大军,若然及早布置——”允堤面色倏变,道:“我明白你的一片忠心了。不要乱说,你退下去吧。”
其实允堤早已有了布置,他也知道允祯手下有本领的武士最多,惟恐受了暗算,所以把大军屯在城外,由心腹大将傅克图掌握,嘱咐他若自己万一受了扣押或其他意外,就动用大军,对付允祯。
不说允堤这边的布置。且说康熙皇帝身体一向壮健,在位已六十一年,就在这年十月,他还“驾幸”南苑,举行围猎,跑马射鹿,颇见勇武。不料围猎之后,忽然害起病来,大凡身体壮健,平素少病的老人,一旦害起病来,就很难疗治,所以病了不到几天,便十分沉重。康熙移驾到畅春园的离宫养病,初时还能挣扎料理国事,后来越看越不行了,这才叫国舅隆科多和大学士张廷玉摄理朝政。
康熙是个极其好强的人,一生南征北讨,治河修书,政教武功,都颇有建树,不想到了晚年,十几个儿子明争暗斗,顺轧排挤,康熙却是无可奈何。所以一病之后,十分烦恼,竟不愿见家人骨肉,因此不仅允堤,就是允祯千方百计求见,也只能在外面遥叩“圣安”,允堤与唐晓澜之猜疑“奸人捣鬼”,其实也只猜中一半。不过允祈靠了隆科多、鄂尔泰、张廷玉等人做耳目,又贿赂了康熙的近身宫女与太监,所以对康熙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都了如指掌。
这日——康熙六十一年一月十三日——康熙已病得迷迷糊糊,进了一碗参汤,神智略见清醒,猛然想六十余年之事,只觉尊荣之极,亦如过眼云烟,儿子虽多,但他们所争的不过是一个宝座,并无真挚的父子之情。如此思量,只觉得“寂寞”极了,不由得想起儿时的好友纳兰容若来,可惜纳兰短命,空负一代词名,只三十一岁就死了,要不然晚年最少还可有一人陪伴说话。
内监见皇帝欠身欲起,走来问候。康熙道:“书架中间那格,有一把扇子,你替朕把那扇子拿来。”内监甚为诧异,这时已是隆冬天气,要扇子做什么?但是圣上吩咐,不敢不依。康熙接过扇子,一声长叹。
这刹那间,他想起了四十余年之前,和纳兰容若远征塞外的事,那时是在吐鲁蕃附近,白天炎热,晚上苦寒,大漠风砂,荒凉一片,自己曾与纳兰指点山河,话天下兴亡事迹。纳兰曾劝自己不要徒恃武功,自己还笑他是书生之见,如今看来,西北连年征战,各族始终不服,纳兰的话,也未尝没有道理。那时纳兰曾替他写了一把扇子,自己不欢喜那些词句,所以一直搁在书架上。
康熙在思潮汹涌中打开了那把扇子,读上面的字道:“今古河山无定据,画角声中,牧马频来去。满目荒凉谁可语?西风吹老丹枫树。从前幽怨应无数,铁马金戈,青家黄昏路。一往情深深几许?深山夕照深秋雨”(《蝶恋花》调咏“出塞”。)
康熙细细咀嚼“今古河山无定据”与“满目荒凉谁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