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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停地直奔了露生。这回他仰起脸踮起脚,对着露生的面颊也拱了一口。
然后他后退一步,开始对着这二人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丫丫,露生,咱们得开拔啦!你们猜,这回咱们是往哪儿去?”
丫丫直起腰,轻轻甩了甩手上的肥皂泡沫,答道:“不知道。”
龙相把嘴唇抿成了一条线,很响亮地喷出两个字:“笨死!”然后抬手一指露生,“你猜!”
露生看了他这个上蹿下跳的劲儿,也犯了迷糊,“哪儿?你直说吧!天下这么大,我们怎么猜?”
龙相哗啦一甩手里的上衣,“你也笨死!告诉你们吧,去!北!京!”
丫丫当即哟了一声,随即下意识地要朝着露生看——这一刻,她忽然暂忘了自己已为人妇的事实。因为小时候总听露生夸说北京如何如何繁华有趣,所以此时便下意识地先望向了他,想着等到了北京,让大哥哥带着自己出去见见世面。
幸而,她只是暂忘,在龙相留意到她的反应之前,她硬生生地收回了目光,对着龙相笑问:“真的呀?”
龙相做了个不屑一顾的表情,像个略有了几分见识的青年学生,看不起家里这些土包子,“傻婆娘,活活笨死得了!带你们去北京很稀奇吗?如果将来让你当了总统夫人,你还不吓死了?”
丫丫不生气,讪讪地只是笑,“你先前没说过嘛……”她的声音很低,说着说着便余音袅袅地没声了。
龙相跑到露生面前,干脆利落地向他打了个响指,“还有个问题——咱们是坐火车走,下车的时候我身边只带丫丫,你就甭跟着我了。”
露生到了现在,还有点犯糊涂,不知道龙相怎么会说走就走,“为什么?嫌我给你丢人啊?”
龙相一抿嘴一皱眉,两个大黑眼珠子向下转,对着地面做鬼脸,“是那个……那个满树才会到车站接我,我怕你见了他不痛快。”
露生听了这话,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不必等见到满树才,他现在就已经很不痛快了。他不知道自己对龙相是否拥有控制欲,他只知道即便龙相和满树才只是虚与委蛇地敷衍交际,自己心里也会滋生出又酸又恨的情绪。他恨满树才,所以龙相也该见了满树才便咬——他不是很会咬人吗?
但不痛快归不痛快,理智占据上风,足以让他安然地作出回答:“不,我倒是愿意亲眼去见一见他。我在很小的时候曾经见过他一次,后来就只在报纸上看过他的照片。如今他本人究竟是个什么模样,我还不知道。”
龙相抬手挠了挠耳朵,“一个老头子,有什么好看的?算了吧!”
露生勉强向他一笑,“放心,我不会搅了你的局面,我管得住我自己。”
龙相把两道漆黑的眉毛挑起来,歪着脑袋眨巴了一气眼睛,最后一点头,“那也行!”
一天过后,龙总司令的专列开过来了。
徐参谋长没有随行,留在军中坐镇。龙相在两个营的保护下上了火车,身边另有一对寸步不离的哼哈二将,乃是丫丫和露生。露生坐过龙总司令之父的专列,然而总司令本人的专列还是第一次见识。甫一登车,他便被车内的豪华震住了——车厢内部铺着一寸多厚的大红地毯,从长官座车一直铺进警卫车厢,电灯全是一百支烛光的,车外天光略一暗淡,立刻有专人负责开电灯。座车之内家具俱全,盥洗室内也是冷热水均有,连水龙头都是镀金的。
露生不动声色地参观了专列,然后再看龙相,发现这家伙倒是有点宠辱不惊的劲头,在热炕头上睡得舒服,在这弹簧床上也坐得安稳。徐参谋长给他预备了一身崭新的戎装,让他下车之前换上,可据露生看,他肯定是不会换的。穿着一身柔软的绸缎裤褂,他侧躺在床上,一边吃东西一边对丫丫说话,声音偏于软和甜,像是半大的男孩子在撒娇;丫丫静静地坐在一旁,是个很好的听众,然而一边听,一边也有点走神。
入夜时分,火车进了北京。
露生无声无息地在车厢内走动,很奇异的,他此刻十分镇定,镇定得他自己都疑惑。仿佛等一会儿专列停了,月台上并不会有满树才。一如既往地,他轻声催促龙相更衣。龙相刚睡了一觉,睡出了一身的起床气。大马金刀地叉开腿在床边一坐,他开始犯浑,就不更衣。
他就不更衣,露生也没办法。火车放缓速度,已经进入火车站了。龙相先是坐在床上一动不动,此时听到火车站外骤然爆发的军乐声音,他像受了针刺一样一跃而起,猛地扑向了身旁的车窗。掀开天鹅绒窗帘向外望去,他看到了辉煌的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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