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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不擅登高者,登到了高处的杯具。
方天既已明白此中道理,自不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将欧文就这么地推出去,让他“更有分量”。
分量大小或许是衡量人生是否成功和华丽的标准,但绝不是衡量人生是否得意、舒适与幸福之类的标准。
方天前世有位朋友。
爷爷林业局,外公电力局,两个舅舅,一个在电信,一个在邮政,两个姑姑,一个在工商联,一个开了家小超市,父亲和母亲,一个县中学教员,一个县医院主治医师。而他自己,在医药公司。
都在一个县里。
都不是所在单位的执权柄者。或者说“具相当分量”者。
这么一家,这么一个只是在偏僻且落后的小县城中生根发展的一个小家族。别说放在省里市里了,就在这个县中。都不怎么起眼,至少这个县里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人,都不知道他们。
他们很有钱吗?不是。
他们很有权吗?不是。
这里,也很难称得上是什么他们的领域。
但是在这里,他们如鱼得水,大事小事。总是可以左右逢源,当这些关系全部扭合到一起的时候,织起来的网络,足以让他们至少十代以内。无虞“立世”之事。既无虞立世,那游世的心,自然便来了。
得意、舒适什么的,不需言表,而自在其中。
亿万富豪有他们幸福吗?
地方大员有他们幸福吗?
很难说。
所以在方天看来,枫林佣兵团有两条路。
若是欧文可堪造就,并且团里也有不少英锐挺拔的兄弟,那就将其发展成大树,树大树高了,固然招风招忌。但是同样也能吸纳到更多的阳光雨露,活得更加纵意自在。
若是欧文不堪造就,那就让枫林就这么地下去,不向高处发展,而向纵深延伸,成长为盘根错节的灌木丛,一点都不招风,但是绝对稳固。
就像许多高山或者沙漠植物一样。
其长在地面上、呈现在众人视线中的部分,很是矮小不起眼。但是深挖下去,才会发现,它们的地下部分,足是它们地上部分的十几倍甚至几十倍长。
这么地,身在下游,不动声不动sè实际却又悠闲自在地过着衣食无忧的小rì子,也未必不是一种选择。——虽然这种选择,有着极大的先天不足。
方天的前世,便是这样。
这一世,开始时虽是迫不得已,选择了另外一条道路。但是已经领略了这条道路上某些滋味的方天,就算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也不会再走前世的那一条路了。
什么滋味?
不是万众瞩目,不是权柄在握。
而是在一步步前进的过程中,一点点彻底掌握自身的心灵,又一点点彻底向世界开放自己的心灵。
既dú ;lì着,又开放着。
dú ;lì的时候,我即一圆满之小天地,开放的时候,我与外界之大天地融和不二。
这点,是前世的那条道路,不能带给他的。
这个时候,方天又想起了一句话。
一句来源于前世的,他在这个世界说过,并给他带来了一段奇遇的话。——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是北宋一个叫张载的人说过的话。
前世时,方天先是知道了这句话,然后才知道了张载这个人,并由这句话而敬佩着这个人。
这一世,具体地说,现在,方天仍然敬佩着这个人。
但在这个人和这句话的关系上,却已然有了一个新的看法。
什么看法呢?
一句话,四个字。——大而无当!
再明白点说,这句话虽是由张载所言,但是他这个人撑不起这句话,他没有将这句话“立”起来的那个分量。
为天地立心,
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
为万世开太平。
这四点,他做到了哪一点?
退一步讲,他提出了哪一个具体的不与世而移的丰足体系和设想?
没有!
一个都没有!
所以,这句话只是这句话,而这个人,也只是这个人。人与话之间,并不能划上等号。
张载是一个相当了不起的人,但那种程度的了不起,与这句话的了不起,之间还存在着一个如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