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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某些启悟……
但是这些都不够,远远不够。
不需要沙迦来问,而只须方天自己自问一句——你的道路是什么?你的领域是什么?你可以自己为之骄傲的东西是什么?
方天都没有。
来到这个世界。不止在身世上他是浮萍,在其它的地方。他同样也是。
他凭什么自信?他拿什么骄傲?他靠什么去轻视和嘲笑沙迦这个土著?就靠他会做菜,就靠他能胡扯。就靠他懂一些乱七八糟但其实都是一知半解甚至远远连一知半解都谈不上的东西?
所以之前,他看到了沙迦的土,也看到了沙迦的高。
于是,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在最根本的层面上保持着对沙迦那份高的敬畏,然后在不根本的细枝浮叶的层面上。对沙迦的土作一些调戏,算是苦中作乐。
那其实是一种奉承。
这奉承不是说讨好对方什么的,而是在真实高度上,对方需要他仰望。
但是现在。他终于也有了他的一方天地。那么现在,两人的小天地就可以在一起作碰撞式的交流了。
于是方天的谈话风格就变了。/
以前,方天有三把斧头,概括起来就是:
第一把斧头,站在前世华夏文明的高度上。
方天自己浅薄,但没办法,他前世所属的华夏文明很不浅薄。许多前世时熟以为常的言语,比如说“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比如说“富贵不还乡。如衣锦夜行”,等等这些东西方天自己见到都根本就是熟视无睹的,但是在他不经意地说出口,被沙迦听到之后,许多情况下,都会引发起相当深刻的讨论。
而那种讨论中,他绝对是占主场优势的。
没办法,从前世学过、看过、听过的许多东西中随便扯出一点点,都能砸得沙迦鼻青脸肿。无法应对,只能两手抱拳,对着方天道:“大侠,高!您实在是高!怎么看都看不到顶的高!高到天上去了!”
第二把斧头,站在前世地球文明的高度上。
比如说天上有云。为什么会有云?地上的水跑到天上的。地上的水为什么跑到天上?然后它又怎么下来?一番乱七八糟的闲扯之后,沙迦立刻又要拜服得五体投地了。
不服不行啊。在这种绝对的真知灼见和指点江山面前,他一个小小的土著敢说不服?
不服?那就再抖点东西,随便抖,一直砸到你服!
这是第一二把斧头。只需把这两把斧头祭出去,基本上,就足够用了。持这两斧在手,他方少侠简直就是身披黄金甲,头戴紫金盔,脚上似乎还踩个红金球,那真叫一个威风凛凛,霸气侧露,出场的时候,一阵霹雳啪啦,闪瞎一地狗眼,当真是游走在牛A与牛C之间,一切土著,都须八百里外拜伏。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确实是“神之子”。
只不过那个“神”,和这个世界的人们想象的不一样罢了,那不是某个人什么的,而是一个漫延浩瀚、铺天盖地的文明。
现在呢?
前世时华夏古代有位宰执退休后写了这么一首诗,“腰佩黄金已退藏,个中消息也寻常。世人yù识高斋老,只是柯村赵四郎。”这首诗差不到就是方天现在的状况了。
当然这么说有点装B了。
不装B的说法是,对于现在的方天来说,身后的文明霞彩渐渐隐去,而在自己的身影,开始在这个世界一点点凝实。
就好像之前,这个世界的人们看他,只能看到一片浩瀚,一片深不可测。
其实那不是他,那只是前世他所沐浴的文明在他身上的投影。纵然只是投影,却也依然如真实的大海一样浩瀚,如真实的大海一样深不可测。而且,越是本身有分量的人,越容易感受到这种浩瀚和深不可测。
而现在,他终是有了属于他自己的一方小小泉眼。
他不需要时时再拿那种本不属于他的浩瀚和高深来蒙人唬人了,他只需将自己的真实呈现出来即可。
而他现在的真实就是,渺小,但生机勃勃。
这是方天的自我剖析与自我转变。
而作为坐在方天对面的人,作为谈话者,沙迦感受到的差异却更是巨大。在沙迦看来。这一晚的方天,有天真。有幼稚,有漫不经心。但这些所有,都不能掩饰一个东西。
那就是,有一种无法扼止的“势”,从方天身上,透过这些天真幼稚与漫不经心,扑面而来。
当夜sè渐渐收拢。晨曦到来的时候,方天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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