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竺幽便也不再问,接过灯应了声,便朝着漆黑的前方去了。
只心里不住嘀咕,这么晚了还在书房,这可教她如何是好?
一个念头突然袭上心头,竺幽蓦地想起墙上那幅画,只觉那个念头越发喧嚣,几乎就要冲破头脑。
他莫不是,在思念妻子?
那时竺青只说韩无期幼时被自己亲母下毒,却不曾探听到后续的内容。
而他们在这将军府住了这么些日子,倒是不曾见过那当家主母。看这情形,那位姿容冷艳的狠心母亲,是已经不在这府内了?
她心里感慨颇多,一国之将,杀伐果断,担得一个冷血之名,却不曾想,是如此痴情的一个人。
厨房里留了灯,她将满腹的想法抛开,只觉腹中饥饿一阵胜过一阵。扫视了一圈,长桌上空空如也,韩无期说给她热了东西,那便应该是在灶上。
她走上前,将厚重的木质锅盖掀开,圆形的蒸架上放着一个陶土炖锅,旁边另有一小碗米饭。将那炖锅的盖子掀开,香味瞬息扑面而来,浓郁的肉香几乎将她所有食欲都调动起来。
一锅子的小排汤啊。
竺幽将炖锅与米饭取了出来,触感温热却不烫手,恰到好处的温度。找了筷子就着晶莹饱满的米粒一口口喝着排骨汤,竺幽美得眉眼都弯起来,只觉得人生美满莫过于此。
半夜给她留了排骨汤,韩无期真是体贴。
她想起他笑起来温润的眉眼,心里一阵暖,秋夜笼罩身侧的几缕寒意仿佛也随之悄然消散。
☆、往事随风
解决了温饱问题,刚才被抛到一旁的思绪重又席卷而来。
没了由头,她便不能再如那日般明目张胆地进那书房。而韩挚若是夜里仍待在那里,她又何来的机会接近那暗格?
视线落到眼前的炖锅上,韩无期为她准备了很大的量,如今她填饱了肚子,仍剩了半锅汤。
眼波再一扫,看到了厨房角落里的黄豆,计上心来。
将碗筷收拾好,照着那日的印象,竺幽大半夜吃饱了饭在厨房做起了黄豆糕。
因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速度要快上许多,大约只花了半个时辰,五个黄豆糕已成型,卖相比上次要好,口感也不差。她拿了个盘子装了,一手执着先前那盏灯,另一手托着盘子稳稳当当朝着书房而去。
韩挚果然还在书房。
她放下灯,轻叩了叩。待里面传来一声“进来”,她才推门而入。
韩挚自书案上抬眸看她,有些疑惑,却很快掩饰过去,只露出长辈和善的一个笑道:“可吃饱了?”
竺幽点点头,将盘子端到书案上放下,道:“我今日睡得太多,此刻反倒是不困,想着将军连夜处理公务,必然也会饿,就做了些糕点,手艺不精,将军不要见怪才好。”
韩挚看着那一盘尚冒着热气的糕点,一愣,片刻之后喃喃:“竺姑娘有心了。”
似想到了什么,他突然笑道:“坐吧,我有些话想要与你说。”
竺幽面露惊讶,找了张椅子坐得端正,问道:“将军说吧。”
韩挚笑道:“竺姑娘不必紧张。你我便如寻常翁媳般说些话。”
竺幽放松了些,也淡淡笑了。
韩挚拈起一块糕点吃了一口,面上神情更是愉悦,“竺姑娘手艺不错。”说完也不待竺幽谦虚,接着道:“有些事,家丑不可外扬,但如今你也算半个韩家人,这些事对你说明也无妨。”
竺幽静静听着,韩挚将那一段往事浅浅谈来,摘去了细节,只留个基本的轮廓,但仍是听得她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这个为宋齐国立下汗马功劳的一朝大将,追忆起自己曾经的妻子,竟露出了那样的神色,浓重的悲哀,夹杂着遗憾与后悔,情绪太过繁杂,她竟一时不能分辨。
韩挚一生只娶了一人,唯一的将军夫人,韩无期的生母,并非宋齐国人,而是邻国胧月国的女子。
韩挚年轻气盛,从战场上将她带了回来,而她顺从着嫁入韩府,一朝风光无限,并为他诞下了唯一的儿子,这样的故事本该是一段佳话,但表象的背后是,那位将军夫人,从不是心甘情愿。
她有多渴望离开,便有多痛恨现今的一切。那恨绵延到韩无期身上,她甚至不惜毒害他,以换取离开的机会。
“若是我早一日接受她的不甘,也绝不会让事情演变到这样的地步。”
韩挚硬朗的脸上有遮掩不住的伤神,低低叹了一声,道:“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