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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屋子村落中不过五六间,彼此相隔甚远,加上地形曲折,有时几乎要走上将近一个时辰的路程。
每间房屋却十分宽大,每间能容几十人同时居住,每一姓家族就居住在同一间大屋里,数世同堂。每当添丁增口,房屋不够时,就靠着原来的木屋再搭建出一块去,再将墙打通,就这样代代扩建,从不分家。
眼见天色又晚,杨逸之向喜舍人借宿,喜舍人虽然一开始面露难色,终究还是答应了,只是要让他们两人一组,在村中诸姓人家的大屋中分别留宿。入乡随俗,几人便分别跟着各姓村民回到屋中。杨逸之借宿于村长之家;卓王孙、步小鸾借宿于村北鲲姓人家;小晏和千利紫石则在村南鳙家,相思则随一个小女孩来到村东鲤家。
相思跟着女孩涉水入屋,只见屋内湿气极重,桌椅都浸在水中,半浮半沉,桌面上没有放任何东西,却有一些大大小小的木桶、葫芦漂在水上,里面储存着熟食、米酒和水果一类,任何人只要随手一伸,就能捞过一桶来大快朵颐,看来这群喜舍国民虽然贪财吝啬,在吃食上却依然大方得很。
房间很大,中间没有墙门隔开,只有一些柱子支撑着,为了防止柱子被水浸泡腐朽,柱子底部还涂着一种鲜红的油漆状物质。屋内没有床,只在大屋的北角停着许多独木舟,用人臂粗的藤萝彼此连接起来。这些独木舟统统是由几人合抱的大树从中纵劈两半,再挖开一个可容一人的深坑制成,这正是喜舍人夜晚休息之处。有的仅容一人侧卧,有的略大,可容两人栖身,看来就是夫妻的婚床了。那些婚床也和普通的木床连在一起,看来喜舍人已惯于合居,并无隐私之念。
喜舍人个头极矮,而所用的木材却又显得巨大异常,远看上去十分滑稽,仿佛水獭在横倒的树木上钻出一个栖身的小洞,又仿佛古人厚葬时三棺三椁巨型棺木。
那个女孩领着相思到了屋角的一张船床上,并递给她一个由螺丝壳制成的灯台,里面盛着半盒贝油。点燃贝灯,相思才发觉眼前的这张船床居然却做的很精致。床身上刻画着种种花纹,多半都是鱼龙水藻一类,厚厚的床壁上还挖着许多小槽,陈放着一些食物、工具和贝壳等饰品,床坑中铺着一层厚厚的干苔藓,看上去十分舒适。船身只比水面略高,右面挖出一小块凹槽,用木钉钉着十余根绿色的细绳。仔细一看,绳的那头正系着好些木桶、葫芦,看来只要躺在床上伸手一拉,美食美酒就自动到了嘴边。
相思一时兴起,四面寻找,却发现左面船壁上竟也穿着一条红色的丝线,却比右边的绿绳细了好多,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发觉,而且红绳那头并没有系着东西,一直没入水中,却不知道何用。
相思正欲将红线拉起来,却发现它似乎被钉死在船床之下,刚要寻找其源头所在,只听一个中年男子在屋中高喊了一声,其它喜舍人纷纷放下手中的事,涉水向船床走来。
相思以为自己拉动红线惹起主人不快,正要道歉,却见那些喜舍人似乎并没有看她,一个个径直走到床前,翻身进了木坑里。他们刚一躺下,就伸手拉过水中的木桶,仰面吃喝起来。一时间,近百人一起动口,咀嚼饮食之声不绝于耳,颇为好笑。相思听了一会,也不由食指大动,正要也拉过一些食物来和主人随喜,那个中年人又一声高喊,四面响起一片将木桶放回水中的扑通声,紧接着每个船床上的油灯都被吹灭了,只片刻,房中就已毫无声息,似乎那群喜舍人竟已然睡熟了。
相思只得打消了宵夜的念头,拉过软软的苔藓被子盖在身上,虽然树坑显得有些小,但却十分舒适,蜷起腿来也可以美美睡上一觉,聊慰多日的疲劳。
正在这时,她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水响。
相思一惊,坐了起来,却看见千利紫石站在面前。她神色憔悴,两眼红肿,似乎刚刚哭过。相思惊道:“紫石小姐,你为什么在这里?”
千利紫石声音嘶哑,道:“紫石有一件急事,要请相思姑娘帮忙,去晚了只怕就来不及了。”
相思道:“到底什么事?殿下知道么?”
千利紫石摇头道:“此事纯粹是紫石个人所托,并未告诉少主人。姑娘不必多问,去了自然就知道了”,言罢深深鞠了一躬,转身就往外走。
相思一面起身,一面道:“紫石小姐请轻一些,不要惊扰主人。”
千利紫石回过头来,冷冷看了她一眼,道:“相思姑娘不知道么,他们是听不到的。喜舍人一旦睡着,就算你拆了这间房子,也不会醒来。”
第七章、照影邪灵碧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