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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生拉上被子:“仁山哥,睡吧,贝子爷都掌过眼了,你就别瞎琢磨了。”
不一会儿,云生就打起了呼噜,可王仁山依旧是睡意全无。第二天晚上,张喜儿正在北屋里埋头记账,王仁山站在门口:“掌柜的……”他欲言又止。
张喜儿抬起头:“仁山,有事儿?”
王仁山走进屋里,他犹豫着:“掌柜的,蓝瑛那画儿……我能再瞧瞧吗?”
“你还心里打鼓啊?”
“这画儿可不是小数儿,万一贝子爷看走了眼,咱可就赔大发啦。”
张喜儿沉思了片刻:“你要是还不踏实,咱就多搁几天,先不答应卖主儿。”
“我也是这意思,掌柜的,我能……再看看吗?”
张喜儿站起身,打开靠着东墙的柜子,取出了卷轴递给他:“这大晚上的,你也瞧不真照啊。”
“白天都瞧过多少遍了,掌柜的,卖这幅画儿的人一直没说画儿的来历,咱们手头儿又没有蓝瑛的真迹怍对比,我听说过好多做假画儿的事儿,心里头老不踏实。”
“愿意瞧就瞧吧。”张喜儿说着,递上一把钥匙,“你到东屋去,别碍着云生他们睡觉。”
“谢谢掌柜的!”王仁山拿起卷轴儿奔东屋去了。又是一个不眠之夜,早上,张喜儿来到后院,王仁山两眼通红地从东屋里出来,他把卷轴递给张喜儿:“掌柜的,我琢磨了一宿。”
张喜儿十分惊讶:“啊,你一宿没睡?
“我想跟您请个假。”
“请假干吗呀?”张喜儿莫名其妙。
“我去找个人,掌柜的,您再拖些日子,在我回来之前,这画儿先别给钱。”
“你真觉着含糊?”
“越瞧心里越没底儿。”
张喜儿想了想:“那……你打算走多少日子?”
“说不准,我尽量快去快回。”
王仁山走后没多久,张幼林还在服丧期间,一天中午,宋栓急匆匆地来到荣宝斋,张喜儿迎上去,焦急地问:“怎么样了?”
“老掌柜的……今儿早上过去了。”
张喜儿一时没反应过来:“过去啦?什么意思啊?”
“庄掌柜的……今儿早上过世了。”宋栓的眼泪刷地就下来了。
张喜儿恍然大悟,他跌坐在椅子上,声泪俱下:“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消息很快就通报给了张幼林,张幼林在悲痛之余,做出了一个惊世骇俗的举动,使得不仅是琉璃厂,乃至京城的大字号里一时都议论纷纷。
陈福庆嘴里叼着乌木杆的旱烟袋踱进了慧远阁,宋怀仁正在收拾柜台,他搭讪着:“大伙计,您听说了吗?荣宝斋在京城可是拔头份了!”
“怎么了?”陈福庆坐下,心想,这个宋怀仁,又大惊小怪的。
宋怀仁凑过去:“他们那老掌柜的庄虎臣不是死了吗,荣宝斋的东家放出话来了,老掌柜的家人十年之内,薪水照拿!”
“人都死了,薪水还照拿?”陈福庆满脸的惊讶。
“这都不算,还有更邪乎的呢,十年之内,不但薪水照拿,红利还照分呢!”
陈福庆显得不大相信:“荣宝斋的东家真是这么说的?”
“大街小巷都传开了。”宋怀仁给陈福庆沏上茶,“瞧人家这气魄,庄虎臣这辈子也值了……”
宋怀仁还在艳羡不已,陈福庆的脸已经阴沉下来:“得,别瞧着人家眼儿热了,咱是慧远阁,不是荣宝斋。”
世上真有这等好事儿了吗?宋怀仁的话让陈福庆心里痒痒的。过了几天,张喜儿从慧远阁的门口经过,陈福庆从里面出来叫住他:“哟,张掌柜的,进来坐会儿?”
“改日吧,我得赶紧回去。”
“瞧瞧,荣宝斋的人,心气儿就是不一样,活着的时候拼命招呼,死了还能照得好处。”陈福庆阴阳怪气的。
张喜儿诧异地看着他:“陈大伙计,您说什么呢?”
陈福庆赶紧作揖:“对不住,一不留神就说走嘴了,我可没有方您的意思,我这是够不着树上的柿子,瞧着眼馋哪。”
“我们老掌柜给东家担了多大的事儿啊,咱这么说吧,没有老掌柜的,也就没有荣宝斋的今天,要我看,给什么都不多。”
“那是,那是。”陈福庆往张喜儿的身边儿凑了凑,压低了声音,“往后,荣宝斋折腾成什么样儿,可就全瞧您的了。”
张喜儿赶紧摆手:“我可没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