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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末了,他索性一跪,毅然对柴青山道:“江留醉替义父向您赔罪,万千不是,请前辈一笑忘之!”
柴青山讶然半晌,不胜震惊,忽地清醒过来,哈哈笑了数声,竟连眼泪也笑了出来。他速行数步,背对着江留醉,向天长吸了几口气,平静了一下心情,方才回过头来慨然道:“想不到,想不到你能有这番言语!好,大丈夫说一不二,瞧在你的面上,我答应了便是。”扶起江留醉,眼中欣慰异常。
江留醉见他如此痛快,反而赧颜,觉得甚是唐突,忙拱手道:“前辈海量,晚辈胡言乱语,实在冒昧。”
“不用前辈长前辈短的,你跟着逊之叫我声舅父,我便心满意足。”柴青山故意掏掏耳朵,亲切地道,“自从十几年前我金盆洗手,兄弟散尽,对我直言不阿的只有你和老厉。你和逊之是兄弟,就是我的家人,以后凡事尽管直说,不必有所避讳。”
江留醉心下为难,和郦逊之认了兄弟,平白多出义父义母不算,又来个舅父。他倒不是不愿认亲,只是叫不惯,不知该如何开口。他略一迟疑,柴青山长叹一声,“我爱屋及乌,倒叫江公子麻烦了。”
“舅父不必多虑,”江留醉硬着头皮叫了声,“叫多了便习惯了。逊之不在,我替他尽些孝道是情理中的事。”说也怪哉,叫了这声后他胸中舒坦许多,恨不能多叫两声。想到自己母亲如有兄弟,这一声想来已叫过千百回,可叹身世不明,骨肉难寻。
柴青山听他改了称呼,眉间烦恼尽消,笑得甚是畅快,将坛中所剩的酒喝了个一干二净。
江留醉忽然思及柴青山是多年前的江湖风云人物,必熟知武林掌故,正可借机引开话题,便问道:“我有一事相询,不知舅父是否知道。”
“你想问什么?”
“我师父名叫仙灵子,舅父可曾听说?”
柴青山来回踱了几步,脸色时晴时阴,江留醉兀自惊疑中,听他说道:“仙灵子这个名号,我不曾听过。你不妨把你师父教的功夫略使一二,兴许我能从武功中看出他的身份,也未可知。”
江留醉原已心灰,听到后来兴奋地道:“如此甚好,我这就献丑,请舅父指点!”
他双足轻点地面,如青烟渺渺升起,浑身看似不着力,忽地幻出七、八个身影,分不出哪是真身、哪是幻觉,在堂中游走。脚下步法更暗藏玄机,以为他要进,却蓦地飘出丈外,以为他往南,竟有若干分身化往各个方向,眼力稍差便完全失去他的踪迹。
江留醉一面施展轻功,一面叫道:“这是师门叠影幻步的轻功绝技,舅父可曾见过?”
柴青山沉吟不语间,江留醉右掌在空中缓缓一劈,接着左掌翻开划出,掌势看去极慢,偏生又躲不过。柴青山点头称许,见他不断画起圆圈来,带动四周掌风大作,周身数丈内景致模糊,再看他双掌化成千手舒展,姿态大气磅礴,不由惊异他小小年纪,造诣却是不低。
江留醉凝神道:“此乃师门金刚掌。”
说完,他变掌为指,这指法又与他常用的云行风的穿金指不同,刹那起灭,瞬息无踪,恍若因缘际会,变幻莫测。柴青山看了两眼,不觉勾起陈年往事,莺燕笑语宛在眼前,知是江留醉的指法作用,连忙摄定心神,暗赞了声“好”!又听他说了句,“这是因缘指”,想到缘起缘灭,人生无常,不由心酸叹息。
以柴青山的武功修为,本不会受江留醉所施指法控制,但一者他全无迎敌之心,全心全意凝视江留醉的一招一式;,二者因他心里所藏的往事,着相受控,却也因此看出这套指法的诸多奥秘难言之处。
再看时,江留醉翻身抽出腰间小剑,点、挑、拨、勾、转、引、抹、削,忽而似棍,泛出大片光影;,忽而似链,奔蹿窜跳脱如梭;,忽而似枪,仿佛灵蛇出洞。又听“刷”的地一记,两把小剑如孔雀开屏霍然展开,舞来忽忽有声,恍若黄河之水天上来,奔腾不息。江留醉灌注内劲在手,剑身顿时扬起栗栗罡风,如狂刀劈下,他脚下的石板地顷刻间裂出一道长痕。
江留醉“哎呀”停手,颇为不好意思,柴青山说了句“无妨”,示意他继续。江留醉本也打得畅快,闻言又舞出两道青紫光芒。一开一阖合,气象万千,正是他得意的离合神剑。那夜在小镇外遇敌已对红衣使过,其剑势飘忽灵动,充满生命之气。
柴青山只看了看,便了悟创这剑法之人当时看透人世间的悲欢离合,但求解脱自在的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