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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金钱。许多女人随着寻欢的机会来到了德
国与瑞士。
“您是泰国人吗?”不管走到哪儿,碰到的都是这句话,和蔼的态度、礼貌的
声调,所掩藏的是他对我的评价:或许又是一个卖春的亚洲女人,不过身边跟着一
个孩子,大概从良了。
“不是,我是台湾来的中国人。”
“哦,”他思索一下,寻找对台湾女人的印象,“那您是个护士吗?”
我的地位升了几级。七十年代,有许多台湾与韩国的护士来德、瑞工作,继而
定居。
“不,我在大学里教书。”
“哦!”他怀疑地应了一声,低头看看我糊着番茄汁、水彩、墨水、鼻涕,带
一点香蕉味的牛仔裤。
我站起来,走到沙堆去和孩子玩。
不,我没有必要对这个长着蓝眼睛的人解释:我不是一个从良的妓女,在这个
现实的社会里,我是所谓的“博士”、“教授”、“作家”,一般人以为很了不起
的头衔。我也没办法开导他;喂,木头,亚洲也有不卖春的年轻女子。开导了他一
个,还有千千百百个其他蓝眼睛、天真和善的人要问一样的问题。我哪有那个工夫。
许多人会说,这是欧洲人的种族歧视,我应该生气的。
我不认为这是种族歧视。一个对亚洲毫无认识的瑞士人,当他所遇见的一百个
亚洲人都是泰国人时,他猜测那第一百零一个也是个“泰国人”,只是很简单的推
论。当他所遇见、听见的一百个亚洲妇女中,有六十个是妓女,那么他猜测第一百
零一个也是妓女,不见得表示他有歧视,只是“以此类推”罢了。
“以此类推”的假设,不只限于自觉优越的欧洲人。中国人也一样。对于台湾
人而言,任何西方人都是“美国人”——欧洲人可不愿意被看作美国人,加拿大人
更不情愿。在中国商家的眼中,西方人也是有钱人,价钱要推高一点。兼家教赚取
生活费的穷学生就苦不堪言。中国人也常说西人缺乏贞节观念,见一个爱一个,始
乱终弃。所以中国的父母不愿意子女与外人结婚,尽管对方也许是个比许多中国人
还要保守的犹太人或是天主教徒。中国人也常鄙视西方人没有家庭伦常,却不知道
家庭对一个意大利人或西班牙人比什么都重要。
所以一个口快的中国人很可能问一个陌生的西方人:“你是美国人?很有钱?
离过很多次婚?父母在养老院?看来你还得付房租?”而事实上,他可能是瑞士深
山里养牛的农夫,过着勤俭的生活,与父母妻子同住一张屋顶下,认为离婚、堕胎
都是违逆人伦的大罪。
把我当作泰国来的妓女或台湾来的护士,并不是种族歧视,而是以偏概全。以
偏慨全是人的通性。现在到香港及台湾帮佣的菲律宾妇女相当多;一位菲律宾女教
授走在街上都有中国人问:“你是不是在找工作?我们需要一个佣人”
※ ※ ※ ※ ※
“好可爱!”老妇人停下脚来,微笑地看着孩子用胖胖的小手堆沙。孩子转过
脸来,给她一个微笑,露出稀稀疏疏的细小牙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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