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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谅。 里根总统到西德
Bitburg墓园去献花, 受到犹太人激烈地抨击,因为在同一个墓园里葬着几个德国
纳粹士兵。二次大战间血腥腥的罪行,对犹太人而言,不是一个会让时间淹灭的历
史,而是传家之宝,戒慎恐惧的,一代一代要传下去,深深刻在每一个犹太人的心
灵上。
四十几年来,德国人又怎么面对自己血腥的过去呢?“我的父亲是纳粹党党员,”
艾瑞卡回忆着,“但是他从来不谈那段历史。在餐桌上,话题一碰到被屠杀的犹太
人,他就走开,或者完全沉默。”
艾瑞卡今年50岁,家乡在莱比锡,却在瑞士住了廿年,是苏黎世市立图书馆的
工作人员。
“因为他逃避这个题目,所以到他死我都不知道究竟他觉得自己有没有罪;犹
太人整体被屠杀的故事他当时是否知道?我也不清楚。”
“我想我父亲是知道的!”开书店的乌拉说,“虽然他也向来不说过去。”
乌拉是个相当典型的德国“绿人”;反核、反战、反污染;支持女权运动、消
费者运动、东西德的沟通。“避免战争发生只有一个办法,”她强调着,“就是我
们先把武器放下,如果每个人都拒绝当兵的话,这世界根本不会有战争。”
有一天,就在她这样高谈阔论的时候,乌拉的父亲突然激动地问她:“你知道
拒绝当兵的结果吗?”
惊愕的乌拉听着父亲谈起过去:“那些不愿意接受命令的就被拖到树林里去枪
毙了,你懂吗?你敢违抗规定吗?”
“那是在父亲去世之前不久。他显得很难过,我大概刺痛了他本来保护得好好
的心;可是,我也因此得知,父亲显然并不是无辜的,他显然当时就知道纳粹在屠
害犹太人,只是他没有勇气反抗”
今年55岁的斯杜克是西德Springer通讯社的资深记者。40年代,他是个骄傲的
“小纳粹”,穿着制服,踏着正步高唱爱国歌曲,满脑子“救德国”的理想。只是
个10岁的孩子,与童伴玩的游戏却是军事部署,如何打败敌国。德国投降,伙伴们
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把捡来的枪枝弹药偷偷埋在树林里,伤心地发誓,“将来
要重建祖国!”
“纳粹的真面目,历史的真象,我们过了好几年才开始了解。”斯杜克抽着烟,
看着烟圈慢慢地扩散,深思着说:
“我认为德国人罪孽很深,不可原谅。”“可是40年过去了,你要一个民族背
负罪孽背到哪一年呢?难道德国人要永远活在罪恶感里,一代又一代?”反问的是
汤玛斯,30来岁的经济学博士。他与斯杜克对德国的历史承担有完全相左的看法,
充分地表现出代沟来。战后才出生的汤玛斯问一个许多年轻人开始问的问题:
“事情发生的时候,我还没有出生,为什么要求我去继续忏悔赎罪?更何况,
纳粹的罪行其实也并非那么举世无双的。俄国人的古拉格岛、中国人的文化大革命、
中南半岛的种族迫害,都是一样的血腥——”
“不对,不对!”斯杜克用谴责的眼光瞪着年轻的汤玛斯,火辣辣地说:“你
所举的例子都是零星的、散漫的、没有计划的杀人与迫害。跟纳粹不能比,希特勒
那种有理论基础、计划严密、讲究效率地消灭整个种族的作法,绝对是史无前例的,
比任何别的例子都要残酷”
斯杜克猛摇头,重重地说:“罪不可赦,罪不可赦!”
斯杜克与汤玛斯所争执的正是80年代德国的知识分子所关注的焦点:德国往哪
里去?罪恶感的包袱能不能卸下?
德国人不是个逃避现实的民族。从12年的纳粹恶梦中醒过来之后,知识分子无
时不在进行对历史的搜寻、检讨、批判。身历浩劫的人(不只是犹太人,德国老百
姓本身其实也是战争的“受害者”),譬如艾瑞卡与乌拉的父亲,固然对恶梦避之
不谈,知识分子却以刮骨疗伤的态度面对丑恶的历史。几十年来,西德的报纸与杂
志随时随地都有关于纳粹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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