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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尔森渐渐感到眼皮沉重,他靠着窗户,手支着头,开始恍恍惚惚。
“我有点困。”
他感觉到赛斯走过来,迈开长步,无声无息。长椅在地面上拖拉的声音,有人揽过他的肩膀:“要不睡会儿?”
“你在红茶里加了什么?”
“没有,你想多了。”赛斯把人放倒在膝盖上,用手理理他散下的金发,手指触碰到他的脸颊,轻柔得像抚摸稀世珍宝。
安德尔森思维散漫开来:“龙蛋。”
“对,你的龙蛋在我这里。”赛斯声音很低,仿佛怕吵醒濒临睡眠边沿的人:“平民私藏龙蛋是犯法的,暂时先放在我这里……你说得够多的了,要不要听我讲故事?”
他低头俯视怀里渐渐不清醒的人,笑了笑,拂开挡住他前额的头发:“其实,你们自由党人不是第一个想出这种方法的。我发誓为柯帝士效忠的第二天,他给我看了一个少年……跟安德尔森一模一样的脸。他问我,你的主人还活着,后悔吗?他在我面前召唤来他的金翼龙,把那孩子当做龙的食物。可是我知道那不是他。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可能一个月内就恢复得不见痕迹?他看我的眼神没有仇恨,笑声轻快得像五月的风铃草……”
安德尔森努力皱起眉头企图捕捉他说了什么:“所以我恨……贵族……”
赛斯怜惜的抚平他皱起的眉:“我觉得你很像他,非常像。看我的眼神,说话的声音,对草药的热衷……如果那天你在我面前再坚持一分钟,说安没死,我就信了。少爷也不喜欢贵族,他痛恨自己的出生。我初次见到他时,他还是个孩子,私生子。公爵漠视他,公爵夫人苛责他,两个兄长耻笑他……那时的少爷像一只叛逆的小猫,城堡里得人他谁也不相信,谁也不接近。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走开,我不需要保护,也不需要怜悯。”
安德尔森依稀记得这些事情。
公爵不关心这个一夜情后生下的孩子,公爵夫人看见他就像看见蟑螂一样脸色难看。安德尔森记忆中小时候的衣服一直小一号,穿着他两个兄长的旧衣服。城堡的花瓶被两个哥哥撞碎了,公爵夫人永远只会指责“又是安那个淘气鬼!”
他拒绝参加社交季节骑马打猎的活动,比起贵族小姐他更亲近下等人。
很长一段时间小安德尔森总是溜出城堡到艾叶镇的药材铺子上去帮忙,或者和流浪的小孩一起听镇上头上插羽毛笔的代书人讲故事。
代书人帽子上插的羽毛笔很有讲究,插一支代表能读写丹顿的通用文字,两支代表会西方沙漠蛮族的文字,三支还能看懂北方弗翠兰德山民们的符号。安德尔森记得艾叶镇上那个代书了帽子上都是羽毛笔,看上去像一只大白鸟。
艾叶镇的孩子都不知道这是公爵的三少爷,管他叫城堡里做事的安。
他的沉默和逆来顺受让公爵夫人心里不安,因为不安而更加厌恶,因为厌恶而加以虐待。
当她的两个亲生儿子已经有了自己的骑士小队时,她同意丈夫按照丹顿的传统,给十五岁的私生子指认一名骑士,这就是流浪骑士赛斯。埃尔伯德。
在所有的黑暗中,赛斯像一束阳光,照亮的小安德尔森的心灵。
“不需要保护,也不需要怜悯,啧啧,那不是孩子的眼神——而是艾叶堡未来真正的继承人。”赛斯把发现膝头的人已经沉沉睡去了,霞光落在白皙的脸上,只有睫毛微微颤抖,静谧如同油画。
他把安德尔森抱起来,放在床上,褪下他长袍露出修长的后背。
赛斯以一种朝圣者的姿势单膝跪在床上,把火热的长吻烙在他身上。
要说红茶里什么都没有,那是骗人的。
里面有加了剂量经过精确计算的精灵树皮,可以让人逐渐陷入睡眠状态而浑然不知。
房间里没有落地镜,安德尔森醒来后永远不会发现自己背上被烙上的玫瑰红,藤蔓一般顺着从肩胛骨蔓延到腰的尽头。
龙蛋就放在床头,蛋壳上隐隐浮现出黑色螺旋花纹。
远在温泉宫,白玫瑰骑士文森特。威廉正远远的看着一只巨大的金翼龙,巨龙在地上痛苦的翻滚,撞塌了旁边的黄金水槽。
“这次配药又失败了。”
柯帝士为他不小心让选中的药师逃了这件事大发雷霆。
皇家骑士团专司医疗的白玫瑰骑士都配不出让巨龙臣服的迷幻药,又何必费尽去民间找?
文森特在巨龙面前燃烧起一种植物,庞然大物渐渐停止抽搐,轰然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