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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陌路,只要视而不见,相弃即可。当你有更重要的目标要去追求的时候,弃,会成为一种习惯。不舍,如何能得?我和他有许多分歧,可是在这一点上,我们达到了空前一致的共识。
然而,良习难成,恶习难弃。令人迷恋上瘾的往往是恶习,譬如吸毒,譬如酗酒。明知不可为,偏偏而为之。他就是我的恶习,他的气息仿佛无孔不入,润物细无声般占据我生活的许多角落。我不能吹笛,不能再看《遵生八笺》,不能再写字。甚至在午夜梦回醒来时,回旋在脑海里的只有那一曲缠绵悱恻。它们都明白清楚地告诉我,你无法逃避,你可以视而不见,却不能否定这一切。
越挣扎越失去,失去理智。越挣扎越迷恋,迷恋着迷恋。
有时会恍惚地流泪或微笑,我痛恨这样的自己,痴迷不悟。可是,谁能做到无欲无求呢?
幸而,我还是我。我总会找到一些办法安慰自己,找到另一些良习来攻城拔寨,收复失地。种花,绣花,笑若春花。于是,轻蔑了爱痛。也不过是轻蔑而已,距舍弃还有一段距离。
崔嬷嬷夸赞我比先前娴雅乖巧,我哑然失笑,我绣的花依然只能给人做鞋垫,可能还嫌粗陋。
种花倒是颇有心得。夏日将至,我的紫藤花密密匝匝结了好些花苞,一条条花枝被压弯了腰。深深浅浅的紫色在微风中摇曳,幽香欲滴。穷极无聊,我攀到木架上,细数花苞,正自得意,只听门吱呀一声响。
我心生疑惑,惭净堂生人勿近,谁会来?探出脑袋欲瞧个究竟,却被花招枝展的紫藤遮住了视线。只听脚步声越来越近,有些凝滞,仿若熟悉。
终于,停顿在花架下。我也终于看清那张一如俊朗却清瘦尖削的脸庞。我想微笑,却在一霎那滴下泪来,他的憔悴与落寞太过明显,任凭一脸璨然笑意也无法掩饰。只是适得其反的欲盖弥彰。可以不爱,却不能不心痛,人非草木。何况,草木尚且有情。
十三半仰着脸望着我,一动不动。昔日清亮的眸子血丝蜿蜒,含着浅浅笑意,却分明带着丝丝忧郁:“还不下来?我脖子都僵了!”
我手忙脚乱爬下花架,被一双坚定温暖的大手接住,他紧紧拥抱着我,“采薇,以为再也见不到你,我心里很是害怕,你知道么?”
我伸出双臂回拥着他:“我也害怕。我害怕你一时冲动会自毁前程,你能答应我,从此以后三思而后行么?”
十三放开我,“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避而不谈这个问题,拉着他在花架下的长凳坐下,“我今天要给你讲两首诗,你可愿意听我?”
他微一怔愣,轻轻颔首。我问道:“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臭如兰。你可知道出自于何处?”
十三略一思索:“出自《周易?系辞上》。”我笑道:“饱读诗书之人与半桶水叮当响之人就是不一样!我不知其出处,却想试着解释一番,你且听我说得对不对,如何?”见他点头,我缓声道:“意思是说:同心协力的人,他们的力量足以把坚硬的金属弄断,同心同德的人发表一致的意见。说服力强,人们就像嗅到芬芳的兰花香味,容易接受!而这一句话常常用来借喻手足之情,对不对?”
十三神情渐趋复杂,答道:“不错!”我敛了笑意,正色道:“我不曾读过《周易?系辞上》,这几句诗是我随侍南书房时,近日常见皇上习字时书写的!”
十三微蹙眉头:“为什么要告诉我?”我凝视着他的双眼,认真无比:“我知道你有抱负,有宏图大志,你们许多人在追求同一个目标,甚至可以说在争夺。你们可以尽施拳脚,可是我想告诉你,只告诉你,你只需要做好自己,做你能力所及的一切,却不可以试图去动摇任何一个兄弟的位置,特别是那个特殊的位置。因为,皇上虽然不喜欢皇子结党谋权,却更不喜欢窝里斗的手足相残!你应该知道,不是么?”
其实,康熙爷并不曾在南书房写下我所说的诗句。我撒了谎,可是我确信自己没有猜错皇上的心意。我不希望十三真如小说中所写,要潦倒草草地度过他生命中最有活力的黄金十年,我不希望他再次被圈禁。
十三冷然道:“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你也不必告诉我!”我柔声道:“我不会管,也不会阻止你的任何理想与抱负,我只是不希望自己再害怕。你明白么?有许多人在担心你。”
十三牵起我的手,轻轻握住,“也包括你么?你关心担心我?”我点点头:“是的。”
十三清幽微笑,我轻轻挣脱手,习惯性地握紧拳头,轻声